寧然這一聲沒有，吼得嗓子生疼。
她從來都沒有用過這樣的音量說話，一時間竟然感覺到喉間有些腥甜。
白簡西輕聲喊她：“寧然……”
寧然幾乎要支撐不下去，可現實推著她隻能朝前走。
她咽了口唾沫，緩解了一下嗓子的疼痛，才說：“我是自願的。”
不管後來如何，一開始的時候，她的確是自願的。
她需要錢，需要一次銀貨兩清的交易，她出賣了自己。
隻是池宴不願意結束，她也無力喊停。
“學校的捐款，家裏賣房子的錢，都被我繼父拿走了。”
“沒有錢，爺爺就不能手術，隻能等死，我就賣了自己。”
“在皇後號上，一場拍賣會，池宴隻是恰好拍下了我。”
“當時如果不是他，也可能是其他任何一個人。”
白簡西滿臉驚愕，他怎麼都沒想到，等待他的，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你為什麼……”
“為什麼不告訴你？為什麼不找你幫忙？”
寧然搖頭：“教授，救急不救窮，我不想拖累任何人。”
“我知道爺爺手術的錢，你不是拿不出來，可是我開不了口。”
寧然看著白簡西，問：“教授，你知道池宴是用多少錢拍下我的嗎？”
白簡西艱難的問：“多少？”
“兩億，整整兩個億。”
寧然強迫自己擠出個笑容來，盡管她知道，這笑容大概比哭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教授，這就是人跟人之間的差別。”
“有的人，能為了一個女人一擲千金，有的人卻要終日奔波，隻為了能夠溫飽糊口。”
寧然看著麵前的男人，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說：“我也想要輕鬆一些生活。”
“每天辛苦奔波的日子，我不想再過了。”
“池宴能給我想要的一切，甚至能給我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所以教授，求你不要在糾纏我，讓我的日子，過的更輕鬆一些吧。”
白簡西隻是看著她，不說話。
寧然卻覺得，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像是有眼淚落了下來。
寧然倉皇的從辦公室裏逃出來，哪怕再多呆一秒鍾，她都會崩潰的！
她完全顧不上門外這些大膽偷聽的同學們，她隻是想離這間辦公室遠遠地，想要離白簡西遠遠地！
林盼兒一把抓住了無頭蒼蠅似的寧然：“然然！”
寧然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等到發現是林盼兒的時候，才鬆懈了些許。
隻是她步子卻不停，硬拽著林盼兒也跟她一塊遠離這片區域。
寧然神色看著不像是很好的樣子，林盼兒也就跟著她走了。
倆人七拐八拐的，拐到了美術係大樓後頭的小樹林裏。
寧然才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癱軟下來。
林盼兒嚇了一跳，趕緊給她扶住了：“然然！然然你沒事吧！然然你不要嚇我啊！”
寧然剛才隻是一瞬間脫力，這會也緩過來了一些，借著林盼兒的攙扶，站直了身子。
“沒事，我沒事。”
她看著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林盼兒快急死了：“我扶你去醫務室好不好？你去躺一會！”
寧然搖頭：“不用了，我現在不想看到其他人。”
林盼兒聽她這麼說了，也不好再堅持，隻能扶著寧然在草地上坐了。
寧然坐下之後，就沒吭過聲。
林盼兒就算有話想要問，這會也隻能憋著。
寧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沉默到底是對是錯，她覺得或許應該跟林盼兒說點什麼。
但事實上，她連多說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像連開口說一句話，都變成了一種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