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前一天,她打電話給何旭言,接電話的居然是一個嬌滴滴的女聲。
對方的語調帶著一絲敵意和炫耀。
“他有事走開了,你有什麼事告訴我就行了,我一會跟他說。”
所有的憤怒在這一刻被點燃。
她幾乎將屋裏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在何旭言踏進屋子裏的一刻起,她就不停地哭,不停地罵。她覺得自己簡直痛苦得快要死,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務,在學校學生不聽話,男同事又對她多有騷擾。
而她的身體又出了這種難以啟齒的病痛。
“你在幹什麼!”何旭言抓住她亂打的雙手,眼睛差點就被她的指甲刮到,原本拿在手上的手機也嘭的一聲掉到地上。看著周圍狼藉一片,他的怒火也熊熊燃起。
“你真是個瘋子!有誰像你這樣的嗎!”
“我是瘋了!我是瘋子!你有種就不要跟我這個瘋子在一起啊!”
她滿臉淚水,不敢相信他竟然以這樣惡毒的話來說她。
“不跟就不跟!你這種瘋樣子,誰敢跟你在一起!”
說完,狠狠地將門一甩,竟然頭也不回地走了。
關書愛像是沒能回過神來,她臉上的淚還在不停地流著,整個人軟軟地坐倒在地上。
“旭言……”
她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這麼走了。
看著地上杯子、碗盤的碎片。這些真的是她弄出來的嗎?
想到何旭言說她是個瘋子的話,難道這個樣子還不算瘋嗎?誰願意跟瘋子一起呢?
忍不住,伏在地上大哭。
她是希望他安慰她的。告訴她那個女生真的隻是剛好幫他接電話而已;告訴她,她的身體很快就能恢複;告訴她,他還是很愛她不會離開她。
但,他頭也沒回,就這麼走了。
小言在關書愛開始摔東西的時候就已經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關書愛哭了許久許久,可惜,她的悲傷的泣鳴隻有自己能聽到。
那天晚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哭到什麼時候,早上幽幽醒來的時候,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下`身好像有些濡濕,有點像來例假時晚上睡覺不小心側漏的感覺,但又有些不像。她的例假在兩三天前終於停了,但下腹的疼痛卻並沒有停止。
她想起身掀起被子看看,但卻發現手竟然一點力氣都沒有,全身酸軟得像癱了一樣動彈不得,肚子有一種沉墜感還隱隱發痛。
到底是怎麼了?
反正褥子也弄髒了,她想,就好好再躺一會吧。
終於又過了一會,她覺得似乎力氣有點恢複,慢慢把被子拉開,眼前的一幕嚇得她幾乎尖叫。
一片血紅。
被褥上全是鮮血。
她下`身的衣褲也全被染汙。
關書愛嚇得眼前有些發黑,幾乎昏厥過去。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有這麼多血。
難道……
她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
難道我流產了?!
“雖然當時我已經二十五歲了,但我真的毫無保護自己的意識。”
關書愛的語氣有些幽幽的,對於她來說,這恐怖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但何旭言的眼眶卻已然泛紅。此刻,如果有把刀,他真的會剁了自己。
“我們的避孕並不徹底,而我竟然沒有想到自己身體的異常可能是由於懷孕導致的。我竟然把流產的出血征兆誤以為是例假。像我這樣粗心大意的母親,怎麼可能會讓孩子喜歡,所以他才不願意當我的孩子是嗎?”
何旭言抱住她。
“不會的,他隻是有些怕羞,還沒想好要來到人世。這次,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把他生下來。到時候我一定要打他的小屁屁,說,為什麼之前要讓媽媽傷心。”
關書愛泣不成聲。
那一次她流產的情況很嚴重。而她的身邊竟沒有一個能幫忙照顧她,安慰她的人。失去孩子的痛苦,她無法向任何人傾訴。她隻能獨自一人,躺在冷冰冰的醫院裏,獨自承受著與愛人分手,還有孩子死去的痛苦。
當她好不容易回到家的時候,也接到了由於她曠工超過一周,被學校要求自動離職的消息。
那一刻,她全然崩潰。
她記得自己捂著肚腹,無法想象裏頭曾經有過一個小生命,但卻在她還不知情的時候就化為血水,從她的身體裏流走。
這是她的罪,是她無法承受的罪。
然後,當她再次從黑暗中醒來的時候,她忘記了一切。
何旭言緊緊地抱著她。她能感覺到有暖暖的淚滴落在她的發上,緩緩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