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知道那晚陳氏撒潑,又叫了憐鶯去問話,得知陳留竟然如此荒唐,便再也不管不問這家人,也不讓江茗再去和他們見麵。但因著陳留受傷,幾乎是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衛氏雖知道他們不堪,卻也還是讓他們再住些日子,等到陳留傷養的差不多了再遣走。
她念著陳家隻有這一個兒子,體諒父母擔憂之心,可陳千一家卻未有半分半毫的體諒她。
他們眼看著衛氏這樣的態度,對江宛說的那些話更是篤定,便覺得還不如從江宛那兒得些東西,助她一臂之力,討些好處算了。更何況若是此事成了,那江宛取代江茗成了太子妃,陳留的官路便有了保障。
夫妻兩人反正對江茗也無甚感情,打的一手如意算盤,卻不知螞蟻難撼大樹,百姓難占官的便宜,江茗的話不僅僅是在恐嚇他們,也是在提醒他們——這華京城,想要一個人無影無蹤的消失,真是再容易不過了。
三日之後,江茗按著約好的時間,又去了水碼頭。
她遠遠就看見有個人站在那裏,待走得近了才發現是殷楚,不由得有些驚訝:“世子為何在這兒?”
殷楚見她來了,露出一絲笑意:“恰巧路過,想到你同那書生約在今日,便想一起去看看。若是他扇麵寫得好,我便也讓他寫上兩個。”
江茗哪裏不知道,殷楚這是尋了借口,這水碼頭畢竟魚龍混雜,那陳青歌又是給歌姬寫東西的,他是不放心自己,這才在這裏特意等候。
江茗長這麼大,自然也有不少男子主動對她示過好。原來世界的、船上的、大胤外麵的、臨安府的,各有各的方式。但殷楚這種帶著些許羞澀,不讓人覺得尷尬突兀,又潤物細無聲的真是頭一回見。
更何況,示好也分人。
若是這人原本就在你心裏,你自然就覺得他好;若是這人不在,有時候反而會讓人徒增厭煩。
隻是……江茗想著自己是來和陳青歌談生意的,若是殷楚在旁總是有些不方便。可他來都來了,又是一片好心,總也不好趕他走。江茗隻好想著下次再來,但卻萬萬不能讓殷楚再知道了。
江茗想著,從袖兜裏又拈出一顆糖:“世子吃糖嗎?”
殷楚並不是個嗜甜的人,準確來說,他並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和特別討厭的東西。很早之前,祖父就告訴他,若是要當個好帝王,那便不能有偏倚,為了自己,也為了天下。
殷楚看著那顆小小的糖,包在小張的紙裏,外麵畫著些吉祥的圖案。他想起來上次江茗拿的也是這樣的糖,看這樣子她總是隨身帶著糖的。
原來她是喜歡吃糖的,怪不得笑起來那般甜。
“好。”殷楚伸出手去,攤平。那糖果從江茗手中掉落,滾到他的掌心——還沒吃,就已經覺得口中生甜。
兩人結伴到了那小院當中,陳青歌正坐在院中看書。衣服是舊的,書也是舊的,不知道翻了多少遍,角頁都生黃蜷曲了,他卻還看的有滋有味,絲毫沒有覺察到有人進了院子。
對於那日小武的話,他原本是不信的。自己哪有那麼大的名聲,讓人尋了來寫扇麵,內容還讓他即興發揮。可小武手上的那銀子卻不能是假的,他便半信半疑的寫了個,想著若是沒人來拿,就送去給阿母夏日扇風罷了。
上次見是在除夕夜的市集上,看的不甚真切。如今天大亮著,這陳青歌反而多了一副落魄書生的味道。但說他落魄,偏生腰杆子卻挺得直,帶著一股文人自清的勁頭。
飛浮走上前去,與陳青歌打過招呼,陳青歌取了扇麵出來,江茗打開,隻見上麵寫著“小雨絲絲欲網春,落花狼藉近黃昏。車塵不到張羅地,宿鳥聲中自掩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