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聽著大家討論蔣顧聯姻,不給長公主麵子,大家也要結團去刷這兩家的麵子,趙氏無疑是最不痛快的那一個。
杜氏拍板也快:“就這麼著。”
“哎~那我先去了啊。”
“你急什麼!這會兒顧家那幾個孩子怕還沒走呢!你這急匆匆的像個什麼話?”
“嗨!誰還不知道誰啊?我看啊,他們就算現在不知道,在京裏住不上一天,保管有人告訴他們:你們叔祖母不高興啊!我一準兒上黑名單,好壞都隨他們了,誰怕誰啊?”
“再等等,好歹等人家午飯後再過去,眼下這個樣子,公主府怕要留小輩用飯,你過去了算什麼事呢?給我安靜片刻,別跟急腳貓似的。”
鄭琰吐了吐舌頭,起身走到堂中央,衝著杜氏咳嗽一聲,正正衣領,正容長揖:“遵夫人命——”調兒拖得長長的。逗得一屋子的女人笑聲不止,杜氏道:“你就會耍寶,顧家小娘子與你差不多大,這都要過門兒了,你呢?還在憨玩。我得給你緊一緊性子了!”
鄭琰哀號一聲:“娘,親娘,您是我親娘啊,怎麼回回說話都像是池脩之他親娘?管我也忒狠了。好歹是您生的,偏不過我,也信不過您自個兒麼?”
氣得杜氏要揍她:“看看看看,她這說的什麼話,這還是個小娘子麼?信不信無賴都說不過她?哎喲,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鄭琰拎起裙角就跑了,阿慶跟在後頭追:“七娘跑慢些。”
出了杜氏房前長廊,鄭琰就放下了腳步,一臉的凝重:太大意了!慶林長公主大意了,她也大意了,沒想到這樣一件輕而易舉就能辦的事情居然出了變故。排斥顧彝不過是舉手之勞,想做也就做了,做事之前還是缺乏思量啊!
本事這事兒吧,顧家對不起慶林長公主在先,長公主是快意恩仇,排斥顧彝也沒什麼大失禮處。現在小輩們乖乖過來請安,慶林長公主反成了器量狹窄之人。擱鄭琰,她也憋屈啊!
真沒想到這兄妹仨會這樣做!悔死了有木有?!
鄭琰更是懊悔,順風順水地過慣了,連皇太子都坑死了,居然失了警覺,萬事太想當然。不論此事個中曲折如何,事先沒有想到還有三兄妹不往本家先拜公主府這一件可能,就是她的失誤。這還是一件小事,主要責任方在慶林長公主,下次要是輪到與鄭家利益相關的事情,還是這麼疏忽,那是要出人命的。
幸虧是小事!鄭琰心裏敲響了警鍾:以後萬不可如此大意了!
回到繡樓上,看著香爐裏升起的嫋嫋青煙,鄭琰兩眼發直,進入深思狀態,婢女們各各小心走動,不敢打擾了她。鄭琰想的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在猜:為什麼會這樣?顧益純手裏的信並不假,要不然慶林長公主也不會這樣生氣,甚至那封信鄭琰也看過。而最近並沒有其他的消息傳來,顧鼐最近一段時間在京裏簡直抬不起頭來——可見顧氏並不敢初衷。
除非急變,可有什麼急變到顧鼐見了兄弟之後就……
猜不透!打死鄭琰也想不到乖寶寶世家子居然“忤逆”了祖父,直到下午去見了慶林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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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林長公主滿心苦逼,幸而她自己也不是什麼易與的角色,最初的慌亂過後很快就定住了心神。定神之後細細一想,事情畢竟不是不可挽回——她又沒有昭告天下點名要PK了顧彝——隻是需要幾個幫手一起敲邊鼓。
“去個人看看,阿琰在不在家。”
倚欄連忙躬身道:“婢子親自去麼?”這屋裏的氣場很可怕,早溜早妙。
“也好。”正好有個心腹把她的尷尬情形說給鄭琰聽,免去了自己親口承認的難堪。
倚欄到了鄭家,正遇到鄭琰準備出門,太巧了,倚欄先拜了杜氏:“長公主請小娘子過府一敘。”
杜氏答應得十分痛快:“早去早回,別叫她太擾了長公主。”
倚欄笑道:“哎呀,兩家這樣熟,早就說不上什麼擾不擾的了,長公主待小娘子直如女兒一般的。”
“連你也慣著她了。”
倚欄笑笑:“婢子可不敢當呢。”
侍奉著鄭琰出門,扶著鄭琰上車,她自己也麻利地跟著爬了上來,鄭琰笑道:“正好,聽說顧家小娘子入京了,嫁妝都沒放就直拉到師母那裏了,你可見到有什麼新奇的物事沒有?我正好奇呢,給我說說唄。”
倚欄心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兒:“七娘想知道什麼,隻管問婢子就是。”
複述前情無須多言,鄭琰目瞪口呆之餘倒也理解:“這確是世家風範了,隻是下麵的攤子難收拾了。本家不好跟長公主府鬧,隻怕兩下裏有得掰扯了。”
倚欄道:“婢子們愚鈍,也鬧不明白這些個事兒。”
“你肯定能想明白,就是頭緒太多,理不清罷了。牽著好幾頭兒呢,光是自家慪氣也就罷了,難為的是還有蔣裏摻在裏頭,這還不比別的,好好一個小娘子押在人家家裏呢,畢竟是骨肉。兩位小郎君,可別愁白了頭才好。”顧彝是真被坑了!背後還有世家與勳貴那看不見的圈子在作怪,她是站哪邊兒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