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了,滔滔不絕的為楚瑤講著,沙漏中的細沙就在白珍的唇齒叫緩緩流淌。
白珍自小就在王府中長大,皇宮內院也是熟絡無比,這根簪子可是已逝太皇太後最喜歡的,賞賜給了鄭太後,這些宮廷中事,白珍一清二楚,自然也就知道這根簪子蘊含的意思。
這根鳳穿牡丹在太皇太後還在世的時候,是墨無痕的父皇送的定情信物,一次太皇太後不小心,將簪子摔在了地上,那朵牡丹的一角破了個缺口,牡丹變得不完整了。
太皇太後十分心疼,這可是自己的丈夫送的定情之物啊,本來想讓宮中的能工巧匠複原簪子,可是已經不完整的簪子如何再能完美如初呢?
墨無痕的父皇將簪子拿了去,在禦書房中整整修補了一夜,雖然沒能複原如初,不像原先那般完整,但是他另辟蹊徑,在缺了口的那一端用金線纏了一刻豔紅如鴿子血的寶石,在那朵牡丹上十分惹眼。
整根簪子變得十分有新意,搭配巧妙,那顆鴿子血為簪子越發添了幾分靈動,太皇太後從此更當它是至寶。
直到墨無乾娶了王妃,太皇太後希望墨無乾他們夫妻恩愛長久,這才將簪子賞賜給了乾親王妃,也就是現在的鄭太後。
如今鄭太後有一子墨理已是當今皇上,卻還年幼,這簪子自然不會是給墨理的後妃的,墨無痕是鄭太後皇弟,墨無痕也是視她如母親,這簪子給了楚瑤,其中的意思,明眼人一看便知。
“小姐的意思是會做王妃嘍?”白珍講了關於簪子的故事,知道了楚瑤的意思,心下為自家王爺高興,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要調笑楚瑤一番。
“那可未必,這簪子雖是太皇太後至寶,是太太上皇予她的定情之物,但是太太上皇也是有三宮六院,後宮嬪妃三千的。”
時候不早了,已是要到子時,窗外一陣陣的蟲鳴十分歡悅,給靜謐的夜晚平添了幾分歡樂的氣息。
楚瑤起身,將屋中燃著的四盞燭火,吹滅了兩盞,屋中瞬間就暗了一截。
白珍不明白楚瑤話中的含義,有些不死心,追著楚瑤想要問個明白。
“小姐,奴婢愚鈍,你說話實在太深奧了。”
楚瑤已經重新走到了床邊,但是並沒有上床,而是看著朝著自己走過來的白珍。
白珍雖然年長楚瑤兩歲,但畢竟也還是個小丫頭,好奇心極其中,今夜問不出個她滿意的答案,怕是不會罷休了。
“小姐,你就和奴婢說說吧,不然奴婢今夜就睡不得個好覺了。”
其實白珍哪裏會睡不好覺,隻不過是為了自家王爺的後半生幸福做打算罷了,白珍全是聽明白了,楚瑤這是有顧忌,所以讓墨無痕以及像白珍這樣的明眼人感覺著,楚瑤對墨無痕的態度就是若即若離的。
楚瑤有些頭疼,白珍纏人起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招架得住的。
“這簪子原為定情之物,既已定情,就該恩愛兩不疑,若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又何來恩愛兩不疑之說。”
楚瑤的這一番話更是讓白珍摸頭不著腦了,白珍從小就沒有好好習字念書,對那些冗長的書裏的大道理更是一竅不通了。
白珍望著楚瑤,眼中閃閃亮亮的波光看得楚瑤有些不好意思了,隻好又解釋一番。
“天下男子大多喜新厭舊,用情不專,連太太上皇也是如此,就算和太皇太後有著這代表如斯深情的鳳穿牡丹,後宮中依舊嬪妃如雲,陪在太太上皇身邊的,不止太皇太後一人。”
楚瑤說完以後,已經脫了繡著上了床,不管還站在床邊的白珍,自己將床簾拉上,自睡去了。
白珍雖然雲裏霧裏,但是也聽明白了三分,楚瑤想要的是兩個人長長久久,恩愛不疑。
別人白珍不敢說,墨無痕與白珍,流風、流沙一起長大,墨無痕的品性白珍了解,她相信,墨無痕能給楚瑤想要的那種感情,也一定會給楚瑤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看著已經睡下了的楚瑤,白珍輕輕吹滅一盞燭火,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輕輕地將房門朝外拉上。
房間裏還留下了一盞燭火,這是楚瑤的習慣,在昏暗的環境中,總要留著一點光亮,楚瑤並不是害怕黑暗,而是在黑暗中呆久了,總是需要一絲光亮的,這站燭火就像是楚瑤睡夢中的指路明燈。
這一晚,倒是十分平靜,子時已過,像一條細線的月牙才爬上了山頭,光芒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