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遙確定院子裏沒有人,才邁步走到墨禦宸跟前,輕聲詢問:
“王爺,今日你入宮,是商議江副將軍回朝一事麼?”
墨禦宸寒眸眯了眯,原來她是為這事?他還以為……
不過,她在意北疆的事做什麼?
死去的顧離裳在意楚容江,她也在意楚容江,如今還詢問北疆之事。
眸底升騰起一抹思慮,他反問道:
“是又如何?你認識他?”
“不是,我隻是好奇,以前聽娘說起過,北疆顧大將軍驍勇善戰,守衛北疆幾十年,換來北陵國的安寧。
我從小很是崇拜顧大將軍,卻從未聽過這江副將軍。
按理說北疆將軍回府,也該是顧大將軍,怎麼成了江副將軍?難道是顧大將軍出什麼事了麼?”
鳳九遙故作疑惑單純的說出早已籌備好的台詞,心裏微微有些紮得痛。
曾經疼她入骨的爹,她現在卻隻能稱呼為顧大將軍。
那蝕骨的仇恨和委屈,也隻能放在心裏,不能提及。
墨禦宸薄唇輕啟:“顧盛霆通敵叛國,險些釀成大錯,江鶴揚力挽狂瀾,擊退千燕國十萬大軍,這才回京來報。”
他邊說邊噙著她的眸子,想從她神情中看出些許線索。
鳳九遙心微微一頓,瞬間恍悟。
看來皇上是怕忽然滿門抄斬顧家不足以服眾,所以刻意讓江鶴揚等著。
現在千燕國進攻,他們把罪名推到顧家身上,江鶴揚又趁此立功,凱旋大歸。
在這樣的情況下封江鶴揚為北疆護國大將軍,怕是民心所向。
她心鈍痛著,暗暗冷笑。
踩著顧家幾百口冤魂往上爬,當真是好殘忍歹毒的手段!
不過表麵,她早已練就雲淡風輕臨危不懼的心態,此刻故作疑惑驚訝的凝視墨禦宸:
“啊?顧將軍通敵叛國?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那江副將軍呢,大概多久能到京?”
“從北疆到帝京,約莫一個月。”
墨禦宸揚出淡漠的話語,寒眸微眯,“怎麼,你覺得顧盛霆不像是通敵叛國之人?”
話語裏,帶著不易察覺的試探。
“我……”鳳九遙抿了抿唇,努力壓下心裏的疼痛,淺淺一笑。
“我和顧盛霆並不熟,以前也隻是聽過他屢打勝仗的傳說,對這件事隻是純屬的好奇和詫異。
但這世上有些人,總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她口吻輕鬆,可心髒卻像是被尖銳的針密密麻麻的紮著。
暫時不能為爹娘洗刷冤屈,還不得不說這些違心詆毀的話,無異於是在她傷口上撒鹽。
墨禦宸敏銳的捕捉到她眼底那抹幾不可見的痛苦,他邁進一步,拉近和她的距離。
“今日皇上叫本王進宮,其中一事,便是商議怎麼處理顧盛霆的屍體。
你說這通敵叛國罪大滔天者,是掛於城門示眾、亦或是千刀萬剮、還是當眾下油鍋來得合適?”
他的每一句話,都如鋒利的刀子,狠狠紮進鳳九遙心髒。
人都死了,皇上還不打算放過?
她雙手不由得緊緊握成拳頭,努力逼迫自己壓製心底那疼痛噬人的火焰。
墨禦宸眼角的餘光掃她的雙手,他又邁了一步逼近她。
“女人,你在痛苦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