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不是一個知根知底的人,宋起民現在的狀況,眾人也心知肚明,無非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但要是栽在了閔玉手裏,連追究都沒有意義。說白了,這個責任,管家擔當不起。

“我要開始替宋少爺治病了,麻煩諸位都請到房外去等。”閔玉看到熱水已經就緒,起身開始卷袖子。

小順立馬搖頭,不肯離開。

“我一直跟在少爺身邊,無論什麼情況,都不可以離開少爺的。”

管家沒出聲,但腳步也沒動,還立在原地。

閔玉其實不是什麼好脾氣,隻不過在褚府待久了,也就跟外麵的世界隔絕了。加上她對褚之遙有著類似於母女的感情,自然忍耐度比平時高很多。現在到了丞相府,她可就沒有那麼多耐心了。

“現在這熱水剛剛好,要是你們還耗在這裏耽誤了時間,到時候又要重新燒水,浪費的時間可不是我的,而是你們宋少爺的性命。”

小順急得眉毛都擠在了一塊兒,腳尖開始轉動,可仍然依依不舍。管家像是在斟酌,不過一直沒插話,的確比小順要穩重許多。閔玉最後的話起了作用,管家率先轉身走向門外,臨了還給了小順一個眼神,房裏現在就隻剩下閔玉和宋起民。

閔玉的眉頭已經皺起,在床上完全陷入昏迷的宋起民則毫無反應。閔玉剛才在替宋起民診治的時候,就已經清楚這人眼下的狀況了。可以說是,非常不好。但這並不是突發的症狀,而是日積月累,恰巧在丞相問話的時點爆發了。

但是讓閔玉不解的是,宋起民的病症雖然罕見,但是經過這麼多大夫的診斷,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說過他是因為中毒?如果說最初期是很難判斷的,那麼到了近期,宋起民的症狀就已經很明顯了。其他人閉口不提,絕對不可能都是因為醫術平庸。

但是讓閔玉內心沉重的,並不是因為宋起民是中毒導致的昏迷,而是這種毒,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而現在,她將所有人都清理出去,就是為了驗證自己心裏的猜想。

望著桌上擺放著的熱水,閔玉將手輕輕放了下去,不一會兒又拿了出來,此時她的手裏已經握著一根銀針,極為纖細,卻光亮異常。閔玉快步走回床邊,將宋起民的後頸稍稍抬起,摸了幾下又放回。再次凝視了銀針片刻,她便將銀針毫不猶豫地從宋起民頭頂插了進去。

當她再次抽出銀針的時候,針頭的顏色已經變了,她將銀針放在鼻尖聞了一下,答案基本就已經確定了。但是她還是用另一根針刺破了宋起民的指尖,擠了點血到床頭擺著的小盆熱水裏,之後又從腰間那處一包粉末倒了進去,待到盆裏的水完全發生了變化,閔玉心中的猜測基本得到了證實。

“果然,是它。”閔玉來不及回憶過去,就聽到宋起民咳嗽的聲音。

剛才頭頂那一針並不是胡亂紮的,正因為閔玉已經大致找到了症結所在,所以這一刺,既是為了確定病因,也是在試探醫治之法。不過宋起民的情況比她所了解的要複雜得多,毒素潛伏在身體裏已經這麼多年,到了現在這個程度,她也很難有十足把握根治。

況且此事重大,她在跟褚之遙商量之前,絕對不會輕易將實情說出。所以當小順和管家再次被請到房中的時候,閔玉已經開好了藥方。

“先按照這個方子服藥,五日之後我再來進行下一步的診治。”說罷,閔玉便動身準備離開。

小順拿著藥方有些茫然,管家沉著臉,示意小順趕緊去抓藥。但是對於閔玉的離開,卻不肯讓路。

“閔大夫,天色已晚,今夜還請在丞相府休息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