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 袁一恒是他的長孫, 而且是嫡長孫, 並且是忠遠侯府許多榮耀的繼承者。若是袁一恒沒有了,忠遠侯大半生的努力,就算是空缺了一部分。

他知道皇上一直把這事壓著,是在試探他的態度, 但他也硬撐著,想要看看這一回,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其實這對於他來說, 是兩難。他一生忠誠,可是晚年也將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袁一恒身上。短時間呢讓他果斷作出取舍, 實在是有些為難他了。

於是他不可避免地將仇恨的種子嫁接到了褚之遙的身上,一段破損的關係,總是要有人來背鍋的。而褚之遙, 自然無法逃脫被這些高高在上的權貴們用來當出氣筒,箭靶子的命運。好在她有兩位公主護著,也就有了無形的保護牆阻隔。那些幽怨也隻能隱隱飄散在空氣裏, 無法形成最終的利劍刺向褚之遙。

“起民,聽說你跟裕公主身邊的那個人走得挺近?”

宋丞相最近難得有空,留在府裏的時間也比過去多了不少。更為難得的是,他對於宋起民的日常活動異常關心,晚膳過後便將孫子叫到了書房,同時也打算問問他關於婚事是什麼想法。

“爺爺說的可是褚之遙?”宋起民知道在爺爺麵前是裝不了糊塗的,索性就直接一點。

宋丞相不像其他世家那樣,對褚之遙的鄙夷之情表露無遺,他到現在都是一種不表態的沉默。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會站在褚之遙這一邊替她說話,但孫子最近的舉動他是要先弄清楚的。忠遠侯的下場他看得一清二楚,可不能再大意疏忽變成第二個忠遠侯。

“裕公主和袁一恒的感□□,我們宋家不該插手,也沒什麼立場去幹涉。但是你跟澤公主有婚約,所以偏向裕公主一些,也合情合理。但是褚之遙有什麼價值,值得你如此出格相助?”

宋丞相的麵色沉靜,手指輕敲著書桌,並沒有太大的聲響。但他的眼睛卻時不時地抬起,觀察著宋起民的表現。

宋起民一派鎮定,爺爺的這番問詢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而作為從小就深得長輩和皇上喜愛的他來說,十分擅長揣摩別人的意圖。爺爺雖然問得很嚴肅,但他卻從爺爺的小動作裏發現了此事隻不過是給他的一個小考驗罷了。

“爺爺,裕公主跟袁一恒之間,絕不是感情不合這麼簡單的矛盾。而如今皇上和忠遠侯府間,也不僅僅隻是因為一個袁一恒。侯府掌管兵權太久了,皇上會沒有任何想法嗎?”

宋丞相不動聲色地停下了敲擊桌麵的動作,眼底對宋起民的分析頗為滿意。

“當初起民之所以會選擇幫助褚之遙一把,完全是因為澤公主來找我幫忙。既然我與澤公主有婚約,我自然不能對未婚妻的要求置之不理。況且,當時的局麵,袁一恒基本上已經輸定了,我不過是東風一吹,加快了些進度而已。”

“難那你就不怕侯爺府對你記仇?”

宋起民微微皺眉,卻堅定搖頭。

“說完全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相較而言,我更怕皇上將來秋後算賬。爺爺你從小就教我,無論遇到什麼樣的複雜情況,都不要忘了我們應該對誰忠誠。既然袁一恒站在了皇上的對立麵,褚之遙又被袁一恒推到了他的對麵,那麼自然跟皇上是同一方的。我不是在幫褚之遙,我隻是在向皇上效忠。”

宋丞相的表情凝結住,過了一會兒,猛地拍了一下桌麵,笑道:“說得好!起民,你這話說得很好!”

“謝謝爺爺誇獎。”宋起民暗地鬆了一口氣,知道這個考驗算是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