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桐村是位於F省西南一隅的一個古村, 離鎮上大概三十公裏的路程。古時是巴楚交界之地, 巫風盛行, 又接壤蜀地,山路崎嶇,民風閉塞,三十公裏的路程, 說一句蜀道難也不為過。

程淩雲和蕭聲聲是在市裏下了飛機後, 在當地租了一輛越野車, 添上一些水和食品, 連夜趕往烏梅鎮,在鎮上休息了一夜後, 又啟程趕去木桐村。

木桐村地處丘陵地帶, 先前還有一段公路, 到了後來,全是起伏的碎石路, 程淩雲身體素質好,倒沒有什麼反應,但這條路卻苦了沒怎麼走過山路的蕭聲聲, 她吞了幾粒暈車藥也不見好,臨近木桐村時,終於忍不住, 下車吐了出來。

“沒事吧?”

程淩雲從後備箱拿出一瓶水遞給蕭聲聲。蕭聲聲臉色慘白,撐著路邊的風化岩,用水漱了口。

“離木桐村還有多遠?”

“十公裏左右。”

“離靈山還有多遠?我感覺已經很近了。”

程淩雲搖頭:“靈山確實離這裏不遠, 但是靈山有十二峰,司馬家是在末峰,要去司馬家,必定得經過木桐村,找熟人帶路,至於三角灣,恐怕得找到司馬家後,請他們相助,三角灣和司馬家都走不了山路,得走水路。”

蕭聲聲有些疑惑:“水路?我們不去沁廟?”

程淩雲說:“我們去找巫鹹墓。”

蕭聲聲已經恢複了部分靈識,模模糊糊隻記得這是個了不得的人,似乎和沁廟和鍾沁甚至是自己都有些聯係,可是說起要去找他的墓葬,卻完全沒有頭緒了。

“程總,你的意思是說,鍾沁會在墓裏??她難道不應該回沁廟嗎?”

程淩雲說:“沁廟早就被摧毀了,現在不過是後來開發的旅遊景點,遊客多香火足,又是鋼筋混凝土,鍾沁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了的。而且她是要歸根,沁廟隻能算作住處,要是歸根,還得去找當初她‘出生’的地方。”

蕭聲聲問:“你是說,是巫鹹創造的她?”

程淩雲說:“這些都是推測,在這之前鍾沁有給我提過,要回靈山的三角灣來看看,至於三角灣,我所知道的最大的傳說,就是巫鹹墓了。”

這是她們目前僅有的消息了。

蕭聲聲茫然地看向左前方雲霧繚繞的山峰,偌大的靈山,鍾沁她會在哪兒?她現在怎麼樣?是不是還在忍受天人之衰的折磨?

她不敢想,更不敢問。

她知道,程淩雲也有不敢問的問題。

所以在這一路上,她們都很沉默,每一次車輪軋過凸起的碎石,都在她們心上,又添上一道不見血的疤痕。

因為有了心事,蕭聲聲暈車的症狀開始好轉,車到了木桐村,已經是下午,進村口的時候,幾個中年女人拿著鐵鍬把她們攔下來,一臉警覺的表情。

“幹嘛的?”

程淩雲早做好了準備,她下了車,拿出一個鼓囊囊的手包:“收草藥的。”

草藥在木桐村是主要的收入來源,特別是當地五寶,是藥材市場上赫赫有名的名貴中藥。過去木桐村的男人們隻有兩個活計,在村裏是采藥,在外則是耍猴——當地有一種草藥叫金鉤,生長在懸崖上,采摘得靠兩人合力,一人在山上守著綁在樹上的麻繩以防不測,另一人則攀下懸崖打金鉤。這一般是兄弟父子齊上陣的活,金鉤價比黃金,為金鉤害命的事情屢有發生。但若是絕戶或者獨一苗,就得靠猴了。

那幾個中年的女人臉色一變,互相看了一眼,突然舉起鐵鍬就把程淩雲和蕭聲聲往外麵趕。

“走走走,收什麼藥,這個季節是收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