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淩雲想,還是得回家勸一勸。程獲不到七十,平日裏養尊處優,卻蒼老得像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老人。
“爸。”
回家時程獲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就半個月不到,程賀看起來卻更蒼老了。他頭發幾乎全白了,頭頂稀薄的白發快要遮不住頭皮。他還畏寒,正值夏天,全身上下都裹在長衣長褲裏。
“雲兒回來了?”
看到程淩雲回來了,程獲笑眯眯地挪了個位置,讓程淩雲在自己身邊坐下。
“最近身體怎麼樣?”
“老毛病了。”程獲歎了口氣,“年輕時太過操心,老了心血耗盡,這日子就不好熬了。”
他這話意有所指,程淩雲本來還念及著父親年長,想安慰幾句,這話一出,卻惹得她極為不快。
“我覺得您還是得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對身體有好處。”
自程淩雲記事起,程獲的身體就一直不大好,歸咎於年輕時太操心,程淩雲不敢苟同。她隻是不明白,明明是父女,為什麼有些時候,程獲防著她,像在防外人。
“不說我了,我這身體是老毛病,不是出門走走就能變好的。說說你吧,最近在忙什麼?”
程淩雲就知道程獲要問,她早做了準備,挑揀些不是很機密的項目向程獲說了。程獲仔細聽完,問她:“我聽說你最近在和別人爭c市郊區那塊地?就是前幾年前你放棄的那一塊?”
“是。”
程獲咳了一聲,說:“你又多管閑事。”
程獲命令式的語氣讓程淩雲極為不快:“這算閑事嗎?有開發價值,我個人認為不是閑事。”
程獲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好好的項目不做,要去趟這趟渾水。我早就給你說過,已經是現代社會了,不要老想著那些巫術神鬼。司馬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武力和巫術已經奪不回靈山了,隻有錢和權利才行。”
程淩雲突然想起了明榮,明榮這麼貪財,大概是司馬家第一個有這種覺悟的,可惜還是因為長輩的耳提麵命,讓自己拘囿於勝敗的束縛中。
程獲察覺到程淩雲走了會兒神:“談戀愛了?”
程淩雲回過神來:“您說什麼?”
程獲又說:“你上一次在我麵前走神,是你和你那個小女友打得最火熱的時候。”
程淩雲否認:“您想多了。”
程獲說:“不是我想多,我是擔心你!上次有人給你下了茅符,不是我提醒你,你根本發現不了。”
程淩雲說:“那是個意外。”
程獲說:“意外?如果我說,你現在身上又被下了一道新的茅符呢?”
程淩雲說:“不可能。第一次是意外,這一次我不會察覺不到。”
程獲說:“雲兒,世上符咒千千萬,你不要太自負。另外――”
程獲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司馬家的女人,應該比你以前那個小女友漂亮有氣質多了吧?畢竟是大家閨秀。”
程淩雲蹙眉:“您調查我?”
程獲說:“七月七日書局,這地方名氣大的連我這種老頭子都聽說過好些次了。你往一個給你下茅符的地方跑的這麼勤快,我能不去調查嗎?司馬家的人各個精明狡詐,用個美人計算是小意思,你一意孤行要拿c市那塊地,她們呢?她們又有什麼想法,是不是故意接近你?”
“我知道了。”程淩雲站了起來,“謝謝爸的提醒,也請您以後別再調查我,我對她沒有任何興趣,您大可以放心。”
在知道自己又被下了一道茅符過後,程淩雲心裏的怒火便再也壓不住了。她能容忍明榮各種刁蠻各種不講理,卻不能容忍她偷偷用茅符這種在她看來十分下作的手段監視自己。她匆匆和程獲道了別,甚至拒絕了司機的接送,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書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