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喬治醫院。
黎若麵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疲憊,她伸手粗暴地拉開床頭櫃抽屜,從最裏邊將煙盒和打火機掏了出來。
黎正南看見她白皙如玉的手指從煙盒裏抽出一根長條身量的煙來,那煙身和他平日所見慣的香煙相比格外潔白細長,煙尾冒出的煙絲也是一種奇異的金黃色。
他眼眸劇烈地一收縮,想都沒想,抬手將那煙奪了過來。
“爸,你幹什麼?”黎若繃著臉,聲音尖銳。
“這裏麵有那種東西對不對?誰給你帶來的?你想死嗎?”黎正南直著脖子朝她喊道。
黎若擰起眉頭,“是又怎麼樣?我好不容易才讓人弄來的,爸你就讓我過過癮吧!”一麵說,一麵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來,叼在嘴上,又按下了打火機。
橙紅的火苗一閃,灰白色的煙霧立刻氤氳開來。
黎正南雙手使勁,將奪下來的那煙緊緊攥在手心裏,緊接著他又伸手想把黎若正叼著的煙奪下來。
黎若將撲過來的黎正南往外推,“爸,你做什麼?我不吸這個會死的,媽都不管我了,你也不要管我!”
黎正南被她推倒在地,一張臉麵掙得通紅,“你知不知道抽這個會傷身體,你為什麼就戒不掉呢?”也許是悲從中來,他哽咽起來,“你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凡事隻由著自己的性子,你隻顧著自己盡興,卻不知道家人在一邊替你擔驚受怕,替你流淚憂心,你怎麼能這樣……”說到最後,他頹然的捂住臉。
“爸,這些話你說過幾百遍了,你煩不煩啊?”黎若不耐煩的看向頹然的父親,“你就不能讓我舒坦的過日子嗎?我們家又不是買不起這個東西。”說完她伸手點燃了手裏的煙。
黎正南渾濁的視線鎖牢對麵的女兒,這段時間以來,妻子幾乎天天以淚洗麵,他也沒少哭,加上幾乎每晚都失眠,他的雙眼紅腫,眼眶下麵還泛著暗青色,這樣的他已經沒了富豪該有的精氣神,就如同衰敗的枯木,失去了生機。
他沒有伸手搶下女兒已經點燃的煙,隻是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往後退了一步,拿出口袋裏的打火機點燃了那根有些褶皺的煙。
他朝黎若微微一笑,“你不聽話也行,那爸爸陪你一起死吧!”
“爸,你發什麼瘋?”黎若心裏一驚,她在清醒的時候還是很在意自己的父親的。
整個黎家,除了爸爸之外,所有的人都放棄了她,就連一向疼她的媽媽也不例外。
“你也不要管我。”黎正南平靜的說道,一麵將香煙的過濾嘴含進嘴裏,吸了一口。
他顯然沒有吸煙的經驗,一下子被嗆得咳嗽連連,在美國這種地方,他總是小心翼翼,願意給別人點煙也不肯抽別人遞過來的一根煙,因為他怕自己會沾上那種東西。
卻不想女兒在回了一次濱海後就染上了那種東西,還怎麼戒都戒不掉。
黎若快步上前,一手抓住黎正南的胳膊,將皺巴巴的煙奪下來,用鞋底踩滅。
黎正南低頭看了看零碎的煙絲,輕歎了口氣,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臉色不悅的女兒“我們一起抽也有個伴,為什麼阻攔我?”
“爸,你別抽這個······”黎若被噎得啞口無言,她自然不會因為他這樣,她就委屈自己戒掉毒癮,當下隻得抿唇把手裏的煙掐滅,扔進了垃圾桶。
管家送晚飯進來時,隻覺得看似靜謐的室內暗湧橫流,想起家裏天天以淚洗麵的夫人,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黎若吃得很少,黎正南也隻略略動了幾下筷子便擱下了碗筷。
管家勸了幾句無果,便收拾餐具退下了。
窗外紛紛揚揚下著雨,黎若坐在床沿,出神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黎正南眼神一直放在女兒伸手,靜靜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連姿勢都沒有變換一下。
夜色一寸一寸加深,黎若看見父親的眼光眼光一直粘在她身上,微微擰眉,從未如此無力,她已經無法不相信,父親這次是死磕著要自己戒毒了。
她再也坐不住,朝黎正南不耐煩的喊道:“爸,你回去吧!我是不會戒毒的!”
黎正南心如死灰的歎了口氣,“你不戒也行,以後爸爸陪你一起吸那個,就算是死也有爸爸陪著你。”
“爸,你這是做什麼啊?”黎若隻覺渾身像是有蟲子在咬,心裏越來越不耐煩。
黎正南知道,她這是毒癮又發作了,淡淡的開口:“我說過,既然你不聽話,那我們就一起死”
黎若呼出兩口濁氣,“你這是在找死,一大把年紀怎麼還這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