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段(1 / 2)

在幹淨的世界裏。

嘴邊什麼東西劃過,苦苦澀澀,韓煜楚隻是抱著,緊緊抱著流血不止的單薄的身體。

許展江和寧君宇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當天下午。

看著蜷在手術間外的韓煜楚,寧君宇什麼都沒說。隻是那雙眼睛,深邃的眼睛裏隻有那人忍著抽泣不斷戰栗的身體,他來到他身邊,微涼的手指拂過韓煜楚滿是淚水的臉龐,細細地,一寸一寸地摸索過,像是要將這人的輪廓刻進自己心裏。

許展江靠在一邊的牆上,麵無表情地看著。

許久,坐在輪椅上的人才依依不舍地挺直彎下的腰背,決然地頭也不回地轉身。

“準備飛機票吧。”他的聲音很輕,那裏邊沒有什麼情緒。許展江看一眼滅下去的手術燈,慢慢地,推著寧君宇離開。

閃著暗黃色燈光的過道上,是寧君宇被拉得長長的影子。

幾天後的傍晚。

“現在應該上飛機了。”許展江抱著手,自言自語。

“文嵐,推我去海灘看看”

“哦,好”長發在晚風的吹拂下跳躍起來,正如歡快的女生臉上明朗的笑容。

這個角落的另一邊,是身著黑色西裝的張無殤。他眯著眼,看那個一直平靜得不像話的哥哥漸漸走遠,直到,像畫一樣嵌進那一片金黃色的海灘。

遠處蔚藍色的海麵上,夕陽正漸漸落下。

海天相接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見那個堅強而溫柔的男人無邊無際的寂寞。

“明天就要開始複健了,你要做好準備啊。”

寧君宇臉上有波瀾不驚的笑,他的眼睛裏是滿滿的湛藍。

明天的事,誰能知道。

幾千公裏以外的機場,播音員正催促著旅客登機。韓煜楚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將他圓圓大大的眼睛掩藏下去。

他拉過小小的行李箱,將手裏的簽證遞給海關檢查。身後的人們有些迫不及待,時不時往他身上推搡。

默然地,隨著人流踏進機艙。

身邊的座位空著,還沒有人要過來的樣子。韓煜楚笑得勉強,他轉身安置好自己的東西,然後閉眼假寐。

仿佛過了一刻鍾,抑或更久,久到韓煜楚幾乎睡去。

就是這個時候,韓煜楚感覺到身邊座位上有了些重量。被壓低的帽簷束縛了的視界裏,出現了一雙幹淨的男式板鞋。

他想,還好,大概也是年紀相差無幾的年輕人。

伸手去摘帽子,打算和這位將要作伴十多個小時的男人打個招呼。

但有人,摁住了他想要動作的手。

“煜楚”

近在咫尺的聲音嚇了韓煜楚一跳,直起身子,抬眼看。卻終於確定這便是他的聲音,那個熟悉的讓自己心痛的聲音。

那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明媚像午後的陽光。

韓煜楚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林幕垂伸出手,一把將他摟在自己懷裏:“煜楚,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灼熱的呼吸伴著擂鼓似的心跳,韓煜楚像是木偶,不知道如何反應。林幕垂在他臉上印了一個吻,然後慢慢鬆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封書信。

上麵有寫“韓煜楚,親啟”。

遒勁有力的文字,像極了他的主人。沒錯,這些字,出自寧君宇的手。

韓煜楚微微有些發顫,抖得厲害的雙手接過黃色信封。從上邊撕開,他看見一張再普通不過的信紙,還有,跳入眼幕的孤孤單單的幾行字。

他小心翼翼地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竟不自覺勾勒出那人寫這封信時的疲態。開頭的那聲叫喚,讓那聲韓煜楚聽了許多許多遍的名字浮上心頭。

“很抱歉,利用了你的愧疚束縛你這麼長時間。其實你我都很清楚,你愛的,還是隻有林幕垂而已。你是個善良的人,所以我明白你永遠不可能提出離開我的要求。每每看著你獨自看向房間裏的仙人球發呆,我總能感覺到你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