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得天眷顧,不過慳臾依舊以此為生命裏的最大目標。
想到好友,太子長琴不自覺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到慳臾化形的時候了,就算隻是初步化形,對於他來說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一定不能錯過了。
天界已經沒什麼大事了,太子長琴便辭別祝融,下界前往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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榣山依舊是老樣子。
作為榣山之木所製鳳來琴所化,太子長琴自誕生之日起,便對榣山有著天生的好感,不過此時他也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榣山,直接落到榣山山腳下的水邊。
分離了三百日,故地重遊,太子長琴難免生出幾分感慨,回憶著昔日自己端坐在水邊撫琴,慳臾便趴伏在水裏靜靜地聽著,明明隻是一條再弱小不過的水虺,卻偏偏比任何神靈都要懂自己的琴聲……太子長琴想著,舉目四眺,卻未看到慳臾熟悉的身影,不由一皺眉,往水裏走了幾步,踏波而行。隨後又仿佛想起什麼,微微一笑,手中幻化出一張琴,整個人輕輕漂浮在水麵上,輕輕撥動琴弦——
琴聲錚然,回旋而起,掠過水麵,盤旋直上,周圍的江水起伏不休,榣木震顫,樹葉摩挲發出清澈的金石之時,與之應和,若木則仿佛用出全身的力氣,努力開出一朵一朵碩大豔麗的花朵,仿佛整個榣山都在傾聽並且回應他的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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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榣山之巔,楚歌推開窗戶,聽著耳邊榣木發出的輕快樂聲,目之所及,盡是若木花開出的火紅,不由遙遙地看著山下,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扭頭對葉歸程道:“是太子長琴來了——你要怎麼跟他解釋自己的身份?這個世界榣山的神識,可是很久很久之前便消散了的。”
葉歸程懷裏捧著一把劍,正在細瞧,聞言笑道:“我本就是榣山,這點不需要說明,太子長琴也會明白,倒是那條水虺……怕是要嚇太子長琴一跳了。”
“唔……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下去看個熱鬧。”楚歌眼睛一轉,摸了摸下巴,轉而又道:“還是算啦,他們倆好久不見了,還是不要去打擾得好。”
葉歸程道:“然而你忘了,今天小葉子又去找慳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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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彈起琴,太子長琴的整個心神便融進了琴音裏,他此時回憶著跟慳臾曾經的點點滴滴,音隨意動,時而高亢激蕩,那是他們初結為知音之時的激動,時而清亮歡快,那是一人一妖獨處時淡淡的愉悅,時而低回哀怨,那是他們因為一點小事而爭吵冷戰,時而依依不舍,那是他們因為各自的原因,不得不分離一陣子,最後重又歡快激烈起來,那是太子長琴因為即將見到老友,而發自內心的期待……
太子長琴向來淡然溫和,便是這般激蕩的心緒,麵上也未曾顯露分毫,卻依舊難以掩飾琴音——彈到最末,手指重重落下,劃過琴麵,五十根琴弦幾乎同時震顫,發出一聲幾乎響徹雲霄的高鳴。
太子長琴本就法力高深,五十弦琴更是威力無邊,縱然此時並未有攻擊之意,琴音激蕩之下,周圍的江水仍舊受到影響,高高揚起足有百丈高的浪花。
正在這時,一條黑蛟借著琴聲以及海浪的遮蔽,自水下急速穿行而過,遊至太子長琴身下,突然騰空而起,頂著太子長琴,轉瞬便掠過江麵足有數十丈遠。
太子長琴警覺,正待要撥弦收伏這條黑蛟,突然從對方高昂的鳴叫聲裏聽出幾分熟悉,略一低頭,正巧那條黑蛟一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