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也是一聲大喝,雙拳一齊擊出!拳勁才吐,就化為兩聲霹靂,在身前炸開。鐵恨功力連催,霹靂炸裂之聲不絕,將淩抱鶴強橫的劍光衝開一線。

淩抱鶴見久攻不下,突然收劍,鐵恨掌勢擊空,微微一呆,就見淩抱鶴身形盤空,劍勢擺動,化成一個巨大的光幢,將身體護住,猛然向鐵恨撞了過去!

鐵恨心中叫苦,不知為什麼淩抱鶴竟又忽然發瘋,莫非真如他父親所說,這道罪惡的陰影將隨著真氣灌入他體內,永遠無法消滅?

鐵恨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隻是個捕頭,捉拿犯人之事他或者擅長,但要讓他分析犯人的心態,那就全然不行了。眼見淩抱鶴攻勢越來越烈,當真是有苦難言。難道真要在這裏和他拚個你死我活?

突然,縣衙外傳來幾聲琴音。淩抱鶴紫色的眸子突然跳了跳,猝然住手,仰頭仔細分辨那琴聲。鐵恨見他神情古怪,當下也不再攻擊。

牆外的琴聲轉了幾轉,漸漸低沉,琴聲嫋嫋,悠悠遠去。淩抱鶴大叫道:“你是誰!”牆外琴音叮咚,卻無人回答。淩抱鶴收劍而起,輕功展開,化做一隻大鶴,淩空盤旋,追了出去。鐵恨心下好奇,也跟著越出圍牆。

室內隻留下李知縣殘缺的軀幹,呆坐在椅子上,而他滿是血汙的頭顱滾落紅爐腳下,茫然的眼睛猶自往上翻起,盯著沸沸騰起的茶壺,仿佛在懺悔,又仿佛在詢問。無論如何,他這一生是徹頭徹尾地錯了!

鐵恨翻出之後,就見淩抱鶴立在長街的一頭,他對麵立著一位灰袍人,兩人靜靜對峙,不發一言。

良久,那灰袍人淡淡道:“你不認識我了麼?”淩抱鶴舉手一揮,淩厲的劍氣倏然破出,將長街地麵斬開一道長長的裂口。他呼喝道:“我什麼人都不認識!這世上一切人都該殺,我一個都不放過!”

“你已經忘了麼?我們不是有過約定,武功並不是用來快意恩仇、滿足一己之欲的,最好的複仇方法是讓天下再沒有冤屈。十二年前我們在大明湖畔擊掌為誓,共圖大計,怎麼你全都忘記了?”

淩抱鶴突然打斷他道:“你不要再說了!我……我的頭好痛啊,求求你不要再說了,你殺了我吧!”灰袍人搖頭道:“你的命珍貴得很,不值得為了這些小事而犧牲。這世界不是你我的世界,也不是某些人的世界,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計較於這些恩怨情仇,是很不值得的。因為……”

他的聲音一變而為深深的低沉:“因為我們的生命,有更重要的意義。”他懷中的古琴突然響了起來,琴音連振幾振,淩抱鶴眸中紫色不由自主地隨著跳動起來。

灰袍人歎道:“睡吧,等你醒來時,就會沒事了。”他的眸子中放射出流轉的彩芒,一鼓而充盈整個眼睛。在月光下,他眸中色彩變幻不定,越來越深,竟是雙瞳重疊而生。淩抱鶴不由自主地抬起眼來,盯住灰袍人的雙眼。這兩種幽亮的光芒隱隱互相吸引著,抗拒著。灰袍人手中古琴叮咚不絕,琴音嫋嫋,助長得淩抱鶴眸中紫色也越來越強。

終於所有的幽光連成一片,淩抱鶴的眸中光芒越來越淡,俯在灰袍人肩頭,沉沉睡了過去。灰袍人輕輕撥了幾個音符,隻等淩抱鶴的呼吸聲趨於平穩,方才住手,任那嫋嫋的琴音在長街盡頭散盡。

他轉頭,臉上隱隱顯出絲笑意:“鐵捕頭?”鐵恨默默地看著他,並不做聲。

灰袍人眼光閃了幾閃,方道:“鐵捕頭好高的武功……看來,可以接這財神帖了。”他一抖手,一張大紅的請帖緩緩向鐵恨飄了過去。鐵恨手一抓,陰陽二氣運放,淩空將那帖子抓在手中,展開看時,這是一張普通的財神帖,大紅的紙麵,繪了金色的財神,財神的身邊,是金燦燦的元寶。每個元寶上有一個字,連起來就是:

“七月十四,財神廟。”上麵既沒有抬頭,下麵也沒有落款,

但鐵恨看到這帖子之後,身形立即掠出。

淩抱鶴會怎樣?他自己會怎樣?甚至鐵木堡的兩位小姐會怎樣?⑩⑩

李知縣為什麼對他囚而不殺,還親自給他送粥?而李知縣父子的武功到底從何而來?

這些他都顧不得了,他現在心目中隻有一件事:

七月十四!財神廟!他必須要準時趕到那裏!

今天卻已是七月十三了。

這剛正不阿,力求天道的捕頭,便是我們武林客棧中的第三位客人。

後事請期待續集《卷舞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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