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姥姥做了上門女婿。他姥姥隻生了一個女兒,嫌疼,便再也沒要孩子。他姥爺一輩子受氣不知道反抗。薛家是母係社會,因為沒男人撐腰,便在生理,心理現象裏剔除了女性的根骨,不再把自己當女人。
薛潤六歲的時候,見過姥姥跟媽媽與一家有著七八個兒子的家庭打架。當時父親很冷靜,姥爺很冷靜,一人抱著一捆蔥在院裏剝爛皮。剝完兩個人很冷靜的上了三輪馱了菜,繞過打架看熱鬧的人群去市裏賣。姥姥跟媽媽一人舞著一把凶器(廚房的菜刀跟地裏砍爛菜幫子的長菜刀),非常認真的跟對方砍,對方看上去身高馬大,可是不敢豁出來,媽媽跟姥姥豁出來了,刀子將對方舞出了血,薛潤站在大槐樹下哇哇大哭,他媽媽在那裏張牙舞爪的扯著嗓子跟對方叫板:“老娘今天就沒想活!殺了你全家!老娘去你家門口吊死,去給你們抵命!”
鄰居全家對生活深深的熱愛,便服了軟不跟瘋子計較。他們讓出三米的通道,薛潤家把房子大大的,款款的蓋在臨街的地方,一通五間門麵。雖然家裏沒幾個人,可是房子一點都不比別人家的小,而且,還比別人家高三磚一瓦,灶台的煙筒也高出半米。前後院兩棟樓,每棟三層合計二十八間屋子,還有個大庭院。據說拆遷有明文規定,三層以上不給算麵積。
福村走出了自己的致富路,它所有的街巷,臨街的房子,不臨街的房子,都有了大用處。當城裏人三代擠在一套房子裏時,福村人隨便那家最低都有幾百平米,甚至上千平米的祖業房。沒了土地,剩下一院大房子,便因地製宜的開旅店,麻將館,桑拿間,洗頭房,小作坊,黑工坊,算命館,各種非法診所治療各種髒病,不賣藥,兼職墮胎。還有,這天南地北,隻要你知道的滋味,福村這幾條老街你都你能找到正宗的小菜館。
後來,薛潤的爸爸跑了,姥爺,姥姥去世了,他媽媽把全部得心血便澆築在他身上。生活的環境過於混亂,怕薛潤學壞,薛潤媽媽最愛說的話就是:“你要聽話,乖乖呆在家裏玩,咱家隻是收房租也夠你吃穿一輩子。”那婆娘一輩子,最愛做的事情就是看著兒子,一時一刻不叫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薛潤是媽媽的乖寶寶,一直很聽話,現在媽媽死了,他不知道該去那裏?再聽誰的話?
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去哪裏年,該怎麼讀。和誰玩,在什麼地段玩,不要跟誰說話,什麼人信不過,薛潤的媽媽太愛他,代替兒子思考,代替兒子跟人交際,代替兒子選擇人生,他媽媽就是這麼愛他。
大學畢業一年之後,薛潤還在家裏乖乖的打遊戲,他媽媽不許他出門,一來,福村環境太亂,二來,薛潤去那上班她媽都不放心。
突然到來的災難,媽媽得了急性甲肝,一下子便撒手去了。二十三歲,家中無人做主,薛潤不會自己生存,便生無可戀。這一點都不可笑,時下,多少獨生子女,都是媽媽的好寶寶。
他跌跌撞撞的在表姨,表姨夫的幫助下給母親辦喪事,薛潤像個傻子一樣呆坐,人臉都認不全。這中間他的愚笨,逼迫的大家氣急敗壞的罵他無數次:“笨蛋,蠢貨,傻子,你會幹什麼?除了吃,你還會幹什麼!”被嘲笑奚落的薛潤無法理解,隻是幾天受了前二十三年沒受過的冤屈的總和,媽媽又不能從地下跑出來開解他。於是,他便找出母親以前的一瓶睡覺藥,跑到附近的蒼山坡上吃了下去。
易玉子坐在坡上睡了兩天,沒辦法,他暫時控製不了這幅軀殼。這兩天他解讀了一個乖寶寶的短暫二十三年,他對現代社會很好奇,但是對薛潤這個人……他覺得這人能活到現在那就是個奇跡。現在,人們已經不靠修真便可以在天上飛,水裏遊。社會否定了易玉子曾生存的環境,而且在這個新世界仿若他的社會從未出現過一般,連半段文字記載都沒有。易玉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生活在原來的星球,隻能頂著薛潤的殼子繼續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