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定!鎮定!我一定要鎮定,千萬別出糗才好。黃詩涵暗暗提醒自己,一邊朝客廳走去。
然而,當客廳內那個正在看報的老頭將麵前的報紙慢慢的放在茶幾上時,黃詩涵竟身不由己的驚呼一聲。
啊!黃詩涵怎麼樣也無法鎮定。
那老頭擺出一張大笑臉,瞪著黃詩涵,怎麼?我這個糟老頭沒我兒子長得帥,把你嚇著了啊!黃詩涵渾身上下顫唞不停,驚訝地望著那老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那老頭並沒有三頭六臂,更沒有滿臉豆花,而是他長得與刀神楊邪七一模一樣。四百年前的那三人,四百年後的今天竟成為同一家人;這個怪異不可理解的現象怎不令黃詩涵感到驚嚇?
我不早跟你說了嗎?那老頭笑瞪了李文強一眼,醫生若是要跟病患談戀愛,那是很辛苦的一件事,這小ㄚ頭你可得好好照顧人家。李文強怎麼樣也想不出黃詩涵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詩涵,你怎麼啦?他當下走過去,拉拉她的手。
黃詩涵慢慢地回過神,伯……伯父,您好。她暗暗的吸了一口長氣。
嗯,小ㄚ頭的確長得漂亮……那老頭嗬嗬一笑,我叫李大德,是文強他老子,以後你們有什麼事,盡管找我商量,我這個人是最好說話,也最喜歡說話了,嗬嗬!黃詩涵沒吭氣,一顆心仍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知道你自己話多就好,別把人家小女且嚇到了。李太太在飯廳說了一句,臉上的表情仍是很嚴肅。
黃詩涵與白發老太婆曾在太行山相處了兩年,從沒見她笑過。因此,這會兒一見著李太太,反而有另一種說不出口的親切感。
李太太朝李文強招招手,有什麼話,乾脆上桌邊吃邊聊……對對對!邊吃邊聊我最喜歡了。李大德邊招呼大夥入座,一邊走去櫃子裏取出一瓶陳年高梁。
桌上擺著六菜一湯,雖然稱得上豐盛,但黃詩涵卻食而不知其味。原因是她仍遨遊在自己的思想世界,她還沒有想出一個結論。
李大德說得沒錯,他真的很喜歡說話,尤其是三杯黃湯下肚,整個飯廳內隻聽聞他一個人的說話聲。
上了年紀的男人大都有這種嗜好,他們總是喜歡沈浸在過去那段輝煌的歲月中,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告訴你,他們有多麼的神勇。
李文強一句話也插不上,隻是笑望著黃詩涵,不時還朝她眨眨眼;而李太太則是在一旁默然無語地幫黃詩涵夾菜。
李大德又乾了一杯,扯開嗓門問說:你們可別瞧我教了一輩子的書,隻會耍耍嘴皮子,若要談到我的祖先,那可厲害著呢!你又來了,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李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每次老酒一喝,見著旁邊有人,你就把你的老祖宗抬出來,什麼刀神劍後,什麼武林盟主的鬼扯一大堆!什麼?黃詩涵沈默了一頓飯,這回說什麼也不能再保持沈默了。刀神劍後?老祖宗?伯父,這是怎麼一回事?李大德回瞪了老婆一眼,你看!這世上還是有喜歡聽老人家說故事的年輕人,這會兒你總不能叫我閉嘴了吧!他轉頭對黃詩涵說:刀神與劍後是四百年前的兩位傳奇性人物,兩人武功高強……他說的這些事其實黃詩涵都己知道,她隻是在等他說出她尚不明瞭的事。
你不明白,當年我老祖宗跟著阿浪習武,盡得他的衣缽,最後還當上武林盟主,風光好一陣子呢!李大德眉飛色舞,彷彿那個人就是他自己似的。
阿浪?李文強一愣,不禁凝視著黃詩涵,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麵時,你以為我叫阿浪,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黃詩涵不答,她隻關心一件事,伯父,那個叫阿浪的年輕人最後怎麼了?他……他過得好嗎?李大德不假思索,回答得挺順口:他很好啊!集功名利祿於一身,在當時他是個相當具有聲名的人物,可惜他終身未娶,最後還是我老祖宗替他披ˉ帶孝送的終……他……他真的終身不娶?他……黃詩涵一陣激動,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淚。
李大德見她聽得津津有味,忽然衝去臥房,再入座時,手上已握著一個年代似是相當久遠的錦盒。
ㄚ頭,你可別以為咱們的老祖宗隻知道打打殺殺的,其實他們也是有血有淚的血性漢子、性情中人呢!李大德打開錦盒,取出一枚戒指。當年阿浪臨終時,還不忘再三交代我的老祖宗,要他找到這個戒指主人的家人,即使是做牛做馬也要善待他們,隻可惜我老祖宗沒找到這個戒指主人的家人,所以就這麼一代又一代的傳下來囉……黃詩涵隻感到腦袋轟然一響,心情激動得無法自己。
那枚白金戒指上鑄著一個英文名字||ANNE,它原本就是屬於她的東西,竟代代相傳、輾轉了四百年之久,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李大德見她淚流滿麵,不禁輕歎一聲,你們女人就是這樣,一聽到什麼感人的故事就會哭個沒完沒了,其實啊!事情都過了四百年,所有的恩怨情仇早就一筆勾消,隨風散去啦!黃詩涵撫摸著那枚戒指,邊淚眼汪汪地望著李文強,那表情、那心境,彷彿又回到她與阿浪在慕容山莊離別前那樣的複雜與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