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王府書房燈火通明。
樂意隨意靠在椅上,滿臉倦意,雙手難得揉了揉眉心,從暗漠趕回來,腳都沒落地,就被他拎了過來,變態的簡直不是人,心中暗恨,敢怒不敢言。
“計劃有變。”樂意寐著眼睛,開口道。
北慕離人專注地看著眼前的棋盤,落了一子。
他睜眼,嘴角露出譏笑,“齊王此次可是下了一劑猛料。”
“萬利商行救,還是按原計劃?”樂意側過臉問道。
北慕離人手上執著的黑子落了下來,滿盤皆是肅殺之氣,堵得白子無路可退。
他薄唇輕啟吐出一字:“救。”
樂意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隻是一瞬便消失殆盡,一向心狠手辣的他,怎地輕易改變主意了?
“花滿樓如今在江湖上的聲勢越來越大,據探子回報,其勢可能已經滲入南越。”樂意有些擔憂,這花滿樓來勢洶洶,日益壯大,對他們來說,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花滿樓?”他落子的手頓了一下。
派出去這麼多頂級影衛,無一個能查到花滿樓的背後之人,看來此人隱藏的極深。
“哎?會不會是齊王在搗鬼?”樂意忽然想到,這北慕除了他之外,就數齊王權勢最大。
“不會,以他的愚蠢,撐不過三天。”北慕離人毫不猶豫地否定。
此人太過狡猾,樂意抓狂地扒了一下頭發,查了這麼久都沒查到什麼蛛絲馬跡,這讓他很是挫敗,以致於他常常懷疑影衛的能力,又不能動花滿樓,若是打草驚蛇,要想再抓到此人就比登天還難了。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三頭六臂的哪吒,讓我抓住,看我不親手卸了他的三頭六臂!”他咬牙道。
北慕離人落下最後一子。
“十天為期,若是再空手而歸,你這堂主也不要當了,就改去喂鷹鷙吧。”他淡淡說道。
樂意聞言,彈了起來,什麼?叫他去喂那隻陰森森的老鷹?光是看到那雙眼睛就讓人渾身發寒,打死他都不願意去。
“去哪?”北慕離人終於抬眸,掃了他一眼。
“小爺我可不想伺候你那隻臭脾氣的鷹。”他一臉憤憤,磨牙道,繼而快步踏出房門。
北慕離人嘴角微微勾起。
“王爺,床已經給您鋪好了。”福叔見樂意出去,這才踏入門回稟,北慕離人這些天要不是在營房就是在書房歇息,內院一步沒踏進過。
他站起身道:“不必了,本王回房歇息。”
福叔微微一頓,而後麵露喜色,快聲應了一聲是。
片刻後,他入了內院徑直回房。
連翹靠在外頭睡的正香,一陣風過,她身子抖了抖,拉緊了披在身上的披風。
房內溫暖如夏,青紗帳垂著,台上剩一盞燭火搖曳,氣氛很是溫情。
他褪下外衫,掀開帷幔。
床上的人兒睡姿頗不雅,衣衫淩亂,胸口露出了一大片,嬌唇微嘟,均勻地呼吸著,他喉結一緊,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了下去,大手一撈,懷中微暖,她安靜地靠在他的臂彎。
被擾了清夢的人兒,不滿地嘟了嘟嘴,模樣甚是可愛,他垂下頭啄了啄她的唇瓣。
“別鬧。”她緊閉著眼,迷迷糊糊道。
北慕離人嘴角勾起弧度,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心中略為不悅,這才幾天,怎地瘦了許多,腰也更細了,全身上下都沒有幾兩肉。
他不由得想起她寫的那幾句詩,收緊了手臂,墨眸盯著她的睡顏,一夜無眠。
第二日。
她夢中聞著熟悉的味道入眠,心中很是安穩,連睡眠都好了許多,起床伸了個懶腰,睡足了就是好,渾身舒爽。
某人就不太好了,臉色冷如閻王,渾身帶著欲求不滿的氣息,眼底微青。
“何事?”帳外周將軍攔下了來人。
身著戎裝的男子停下腳步,恭敬道:“將軍,屬下有事回稟王爺。”
周將軍輕咳了幾聲,朝他眨眨眼,經驗豐富的他一下會意過來,噤聲點頭致意。
“進來。”北慕離人冰冷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
門外的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周將軍充滿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內的意思是:兄弟,多保重。
男子剛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絕望,硬著頭皮進了賬內,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周將軍便看到他拉聳著腦袋出來,深表同情地搖了搖頭。
王府內。
花弄影今日心情不錯,外麵再冷的天氣,也擋不住她的好心情。
主仆二人在花園內轉著。
幾個婢女迎麵而來,手上捧著托盤,望見她,立馬垂下眼,恭敬地福了福身,異口同聲喚道:“王妃。”
花弄影掃了一眼,腳步未停,徑直走了過去,走遠了,拐彎時她餘光掃見那幾個婢女,紋絲未動,依舊恭敬地站著,想必經過上次的事情,府內的下人更嚴守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