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等回了院子,早有一群丫頭婆子,將寶琴的一應鋪蓋妝奩都移到了枕霞閣,又按著賈府姑娘的份例給寶琴設置了擺設玩器。 。賈母、王夫人、邢夫人、李紈、鳳姐兒和眾姐妹也各有禮物相送。

因著婆子丫鬟們還在收拾,寶玉先告了辭;姐妹們便去黛玉房裏小坐。原來枕霞閣與瀟湘館的二樓由一座天橋相接,跨過兩個院子,因此不必出門便可以在兩處院子來回行走。寶琴是第一次到黛玉處,不由得細看,橋下院子裏點著梅花翠竹,一個小池冉冉散著熱氣,周圍盛開著夏天才有的花卉,幾條鵝卵石小路掃的幹幹淨淨,周圍都堆著雪。因天色暗了下來,閣樓周圍和小徑兩旁的枝子上掛著紅色宮燈,整座小院如裝在玻璃盒內一般。湘雲指著池子向寶琴笑道:“那裏是溫泉,連著林姐姐的地下花房,哪裏還有一個天然的溫泉浴池,冬天沐浴最是舒服。”說著偷瞄了黛玉一眼,悄聲道:“要不你去和林姐姐說說,說不準她還帶著咱們一塊兒去玩呢。”

寶琴心中大動,眼珠一轉,笑道:“你怎麼不去說,少拿我當靶子罷。”湘雲幹笑道:“你怎知道我沒去說呢?林姐姐說,浴池與……不能共享。”便聽黛玉笑道:“還不快進來,仔細著了涼。”寶琴還問:“什麼不能共享?”湘雲臉紅的岔開話,扯著寶琴進了屋子。

一進瀟湘館,便有一陣暖香迎麵撲來,寶琴抽抽鼻子,笑道:“這香竟與別處不同,又不同於花香、果香。不知叫什麼名字?”一旁領路的紅顏笑道:“回姑娘話,此香名為群芳髓,乃係諸名山勝境內初生異卉之精,合各種寶林珠樹之油所製。是寶二爺特與林姑娘製的。”

寶琴笑道:“什麼寶林珠樹?難道還是從仙境來的,又是二哥哥起的噱頭,我卻不信。”

紅顏笑而不語。一路從二樓下來,到得內廳,眾姐妹依次坐下。因到冬季,屋內的布置大多以暖色居多。因樓下是溫泉,屋內也不用置炭爐,一片暖意融融。又有小丫鬟捧上茶來,寶琴自覺清香異味,純美非常,因又問何名。紅顏笑道:“若我說了,姑娘又要笑我吹牛。”

寶琴笑道:“我絕不說便是。”

紅顏便道:“此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靈葉上所帶之宿露而烹,此茶名曰‘千紅一窟'。”

寶琴搖頭笑道:“怪不得此茶內有一種仙靈之氣,名兒竟起得這般好。紅顏姐姐以後竟去行商才是,定沒有你賣不出去的貨。”眾姐妹都搖頭嗤笑。

湘雲笑道:“琴妹妹有口無心的,紅顏姐姐莫要生氣。”寶琴也想到商人地位最低,忙起身賠不是。紅顏笑道:“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商人有什麼不是?範蠡還做過商人呢。不過是有些個黑心腸子的奸商給商人抹黑罷了。”寶琴笑道:“林姐姐的丫鬟竟這般好才學,我是服了。”

湘雲四周看了看,笑道:“在這裏又沒趣,碧落又被鳳姐姐借了去,也沒有點心用。不若咱們還玩上回的打牌。”迎春先道:“我身子方好,大夫說要多休息,今兒可忙了一天了,我要回去歇息了。”岫煙也說要和著迎春回去。李紈還要回去照顧賈蘭,隻說:“不許鬧得太晚。”也走了。餘下的探春,惜春,黛玉,湘雲,李紋,李綺,寶琴,英蓮正好八人,湊足了兩桌,寶琴等一開始開不會玩,被湘雲拉著觀摩兩圈,也躍躍**試。一行人直玩到近三更,才被黛玉處的兩個嬤嬤勸著散了。探春,惜春,李紋,李綺四個被婆子丫鬟簇擁著送了回去。

湘雲還要再戰,黛玉笑道:“罷了,我竟是熬不住了,洗洗睡吧。”湘雲見幾個姐妹都眉眼餳澀,周圍伺候的丫頭婆子也打上了盹,隻得罷了,和寶琴從天橋回了去。

次日雪晴。黛玉醒時,掀開帳子一看,暗道定是起得晚了,急忙要下地,便見紅顏進了來,輕聲笑道:“姑娘且不必擔心,因昨兒下大雪,老太太早命人來告訴不必去請安,園子裏的事沒有二爺準許,沒有人能說出去。二爺今早來了,見姑娘還沒起,吩咐給姑娘燉上燕窩粥,等姑娘醒了再吃。又吩咐叫我們看著姑娘不可像昨兒那樣瘋了,實在傷身體。這會子還早,外麵都是雪晃得,姑娘在睡一會罷。”

黛玉聽了,方安下心,又覺身上實在累得慌,便又倒下去,隻是想著寶玉的維護,心內思緒萬千,折騰了好一會子,方睡實了。

再醒過來,已近巳時,紫鵑雪雁進來服侍黛玉洗漱,出了閨房,見英蓮等也才起身,都笑道:“今兒可起的晚了。”湘雲一向和黛玉一起吃飯,也帶著寶琴過來。桌上擺了燕窩粥,奶黃饅頭,蟹黃湯包,另有甜醬瓜,燒香菇,茶葉鵪鶉蛋,醃小黃瓜幾樣小菜。四人圍坐,一起用了飯。

到了下午,眾人又都到賈母處說話解悶,寶釵也來了。因賈母說要做燈謎,姐妹們都湊趣,一時編了幾個。寶玉因笑道:“你們編的都太高深,略少一點學問的都聽不懂,不如編幾個雅俗共賞的?”湘雲笑道:“既如此,你來說一個?”

寶玉想了想,便道:“孔子與孟子有什麼區別”寶釵笑道:“這個問題可大了,怎麼算對呢?”寶玉笑道:“這問題簡單得很,一句話便能概括。”湘雲道:“二哥哥又在胡吹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