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闊歎口氣，終於拿起碗筷。簡艾和張弛倒是樂在其中，守著爐子，把肉鋪在上麵，肉滋滋響，油滴在炭火上劈裏啪啦，勾得人口水直流。
五花肉烤好，簡艾先用生菜和辣白菜給楚天闊包一個，塞到他嘴邊，他老大不情願地吃一口，其實，還不錯嘛。
簡艾一臉期待地望著他：“好吃吧？肉就是要這麼吃才爽！”
那邊張弛也忙著伺候楚天語，楚天語怕辣，一邊吃一邊喝冰啤酒，兩個人臉貼著臉說話，甜蜜得如連體嬰。
簡艾笑著跟楚天闊耳語：“不如找整形醫生把他們倆縫在一起算了。”
“不像話，公眾場合，卿卿我我。”
簡艾在桌子底下偷偷摩挲他大腿，意思是她也想卿卿我我，楚天闊卻板起臉瞪她，簡艾不高興，卷一塊肉，塞住他的嘴。
楚天語瞧二人的情形，說：“我哥這人呢，就是愛繃著，故意嚇人，其實他放輕鬆的時候，還蠻可愛的。”
簡艾讚同：“我不怕他，我知道他的真麵目。”
桌上烤肉吃得七零八落，簡艾又點了豆腐湯和紫菜包飯跟楚天語分食，楚天闊受不了一屋子的油煙，叫張弛：“跟我出去抽支煙。”
二人走出店門口，立在街邊，煙點著，兩個人卻都沒抽，隻是想找個理由透口氣。
“肉不錯，你都沒怎麼吃，男人怎能不吃肉？”張弛說。
“我不喜歡吵鬧的地方。”楚天闊皺眉。
“可是你還是忍受著，可見是真喜歡簡艾。她回來真好，感覺你又像個活人了。”
“廢話，難道我是死人？”
“過去三年，你真像個死人，除了賺錢，不會別的。”張弛嘖嘖。
楚天闊抬腳踢他：“得了便宜還賣乖，我不賺錢，天語那天文數字的開銷，誰來負擔？”
“我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女人。”張弛抗議。
“天語不是一般女人，你懂的。”
張弛低頭，看煙灰落在地上：“我明白，她什麼都享受最好的，連哭泣時擤鼻涕，那手絹也是Gucci的。可是，我給她的東西，並不是錢能買的，對嗎？”
楚天闊沉默，是，他懂。一個什麼都有的人，要令她滿足，並非易事，那是超越生理需求的另一個層麵，充實、驕傲、幸福、安全感……
張弛靠近他，問：“你現在快樂嗎？跟小艾在一起？”
“我不能否認。Lucas，你明白那種感覺嗎？那是一種無法控製的近乎汙穢的欲望，不幹淨的床單，流汗的身體，咕咕叫的肚皮，但就想那麼擁抱著，鑽到對方皮膚底下，在那裏永居。”
張弛大笑，說：“我懂，我太懂了，我跟天語每天都過著這種日子，我恨不得吃掉她，把她消化在我骨肉裏。”
他們在車水馬龍汙水橫流的街頭，訴說他們內心深處最隱秘的感受。那是男人的話題，隻有真正的男人才能體會。
他們再次擠進店裏，兩個女孩正談笑風生，吃得肚皮滾圓，抗議說：“抽了多少煙，現在才回？”心甘情願被罵，因為是他們愛的女人呀。
吃過飯，簡艾堅持由她買單，這家店價格實惠，四個人不過吃了五百多塊，她不至於這點錢都拿不出來。居然有一天，她能夠請他們三個吃飯，簡艾覺得這錢花得太爽！女人有一份工作，有自己的收入，太重要了！
走出餐廳，張弛跟楚天語開車回家，簡艾問楚天闊：“你去哪裏？”
“我回江灣新天地。”
“我以為你要去我那兒。”
“我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處理，周一早上有非常重要的會議，我必須休息好。”
簡艾沒有糾纏他，隻問：“司機會來接你吧？”
“當然，先送你回飯店。”
上了車，簡艾靠在他肩膀上，輕聲說：“如果能常常這樣，就太幸福了。”
“我有空就來找你，你也知道怎麼找我。”
“你怎麼不回家？”
楚天闊頓了一會兒，才輕聲說：“我雖然有許多房子住，其實是沒有家的。自從母親去世那天起，我就沒有家，天語也不再需要我，所以，不如一個人住。”
簡艾眼眶潮濕，抱著他的胳膊，靜靜流淚：“我比你更慘，我不止沒有家，連房子都沒有。”
那天晚上，簡艾在日記本上寫一句話勉勵自己：“人生在世誰非寄，到處能安即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