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幾乎是逃出那棟樓的,他想,別逼太緊,那姑娘看來和大小姐楚天語是一掛的,一往情深,相思入骨,搞不好要以死殉情。
他回到齊家,一五一十跟齊老太太彙報。老太太一字不落地凝神細聽,手裏一杯六安瓜片從熱到涼,都沒喝一口。
末了,她歎息一聲,說:“罷了,也是個可憐孩子。你有什麼想法?”
高俊是個狠角色,比老太太還狠,說:“萬萬不能讓她留在天都,趕緊弄走,越遠越好。”
齊老太太露出一絲訝異的笑:“照我原本的想法,叫她離開那邊家裏,就可以。”
高俊嚴肅地說:“那是不夠的,大少爺若有天回心轉意,發現簡艾就在唾手可得的範圍,要重修舊好,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那你的意思……”
高俊侃侃而談:“最好送她出國去,跨越半個地球,想見一麵都難。”
齊老太太微笑:“你這是玩笑話,如今是什麼時代?世界上沒有哪有角落是一日之內到不了的,天闊是個有魄力的人,真要見一個人,天涯海角,一趟飛機也就見了。”
高俊傾身向前,對老太太說:“男人吧,寂寞難耐的時候,是不會舍近求遠的,遠水解不了近渴呀!”
這話說得有些猥瑣,可道理呢,確實站得住腳,齊老太太猶豫起來,笑問:“你不是還挺欣賞那姑娘,舍得下狠手麼?”
高俊忙撇清:“不不不,我這人,絕對公私分明,我主要是為大少爺的前程著想,當斷不斷,後患無窮。他心軟,這壞人隻好我們替他做。”
他在說謊,就是因為有喜歡在萌芽,心慌意亂,要送走她,斷絕他自個兒心中的綺念。愛情這種瘋病,太危險了!
齊老太太起身,坐在鋼琴前,掀起琴蓋,有一搭沒一搭,彈一支巴赫。
高俊耐心聽著,聽得出彈琴人的心緒煩亂。一曲結束,她沒回頭,隻說:“那這事兒交給你辦吧,給她找個學校,過得去就行,大不了多花些錢,早點把她送出去。”
“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簡艾的心情down到穀底,周一,頂著一副生無可戀的臉,遊魂般呆坐在教室,她心裏有個聲音在冷笑:“他不要你了,你還活著幹嘛?”
不想聽課,不想寫作業,不想努力奮鬥,不想明天會更好。她本以為,愛情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然而製造最多遺憾的,恰恰是愛情。人就是這麼賤,直到失去,才會明白失去的有多麼珍貴。
晚上回去,高俊已恭候多時,,扔一大疊資料給她。她一看,是雅思考試的資料,還有某家知名培訓機構的報名表。
高俊說:“快填,明天我替你交錢去,你晚上就去上課。每晚兩小時,周末全天。”
“啊?雅思?我為什麼要去考這些?我英語很爛的。”
高俊說:“你如果自暴自棄,我救不了你。不就是被男人拋棄了麼,你看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簡艾,你的人生還長著呢,一時挫折,那都不叫事兒。”
簡艾低頭,聲音如蚊子:“我連高考恐怕都應付不了,還讀什麼雅思班……”
“你不要高考了,出國留學去吧。”
“留學?”簡艾好比聽到天方夜譚。
“怎麼?有何奇怪?你們高中裏麵出國留學的,沒有一半,起碼也三分之一吧。”高俊說。
簡艾把手指扭來扭去:“那個……我成績很普通,家裏又很窮,留學這件事,我想都不敢想。”
“現在開始,你就要想了。齊家二老心疼你,決定資助你出國留學,你趕緊把雅思考了,我幫你找了幾個加拿大的學校,名氣一般,不過有些專業還可以。”
“去加拿大?”簡艾眼睛瞪得溜圓,對這個遙遠的國家一無所知,呃,好吧,其實地理常識還是有的……隻知道在美國的北麵,地廣人稀,首都在渥太華。
高俊耐著性子說:“這都高三鄰近畢業了,說實話已經過了申請好學校的時機,不過齊老太太在加拿大很有些得力的人脈,路都給你鋪好了,就等你點頭。”
簡艾捂住嘴巴:“不會吧?齊奶奶為何對我這麼好?”
高俊麵不改色心不跳,口若懸河:“老人家心疼你呀,看你爹不親娘不愛的,也沒個大人替你拿主意。大少爺生你氣不管你,大小姐跑去北歐瘋玩也不知幾時回家。齊家二老都是菩薩心腸,想著你正是人生關鍵階段,萬一行差踏錯,後悔莫及。他們覺得,年輕人就該磨練磨練,出去讀幾年書,百益而無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