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有什麼意義呢?如果她的笑點和你不一樣,連哭泣時也不能借個肩膀靠一靠。
恍恍惚惚中,林佳璐朝街對麵走去,這是她平日回家的路,就跟GPS設定一樣刻在潛意識裏麵,失魂落魄也認得。
突然,急刹車刺耳的聲音穿透空氣,一輛白色轎車的擋泥板頂住林佳璐的腿,硬生生刹住,後麵跟的車差一秒就追尾,兩個司機都探出頭來破口大罵:“沒長眼睛呀!想死回家去死,別站在大馬路上!”
林佳璐像個木偶一樣定定地站在斑馬線中間,才意識到,她闖了紅燈,嚇壞了正常行駛的車輛。
那些人罵她,她好像充耳不聞,隻是傻站著,直到紅燈轉綠,寬闊的街道兩邊,螞蟻般的人流蜂擁而至,攜裹著林佳璐往前跌跌撞撞地走。
有熱心的行人在後麵推她:“小姑娘,快走,這綠燈隻有55秒,跑快點!”
於是她真的跑了起來,一口氣跑出一條街,才發現她錯過了公交車站,她站在某個陌生的路口,不知東西南北。
林佳璐終於大哭了起來,哭得行人側目,但沒有任何人來安慰她,幫助她。青天白日的,誰都有事忙,庸庸碌碌的群眾們呀,掃自家門前雪都來不及,誰管他人瓦上霜!
林佳璐哭夠了,決定打電話給她母親,畢竟,她還是個孩子。
“媽,你來接我吧,我迷路了,我被人打了!”
簡艾趕到江灣,走回那個想忘也忘不了的花店,恥辱和仇恨的死結。她在心中設想了千百遍,如果看見盛強,要用怎樣淩厲的眼神逼視他,又要以何種冷漠的口氣跟他說話,不,最好不要跟他說一個字。
那種人渣,跟他說話都是浪費口水。
積聚了一路的怒火,卻並未找到發泄的出口,簡艾看見花店的卷簾門拉著,門上胡亂用紅紙貼了個告示:“休店三日!”
艾家燕站在門口,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原地來來回回地走。盛強並不在家,他一大早就出去找兒子了。
簡艾跑過去,摟住母親,安撫她幾句,說:“別著急,從頭跟我說,慢慢說。”
艾家燕急得語無倫次,說了老半天,簡艾才理清頭緒,其實還不就是那樣,盛夏偷錢,父子吵架,當爹的撂了幾句狠話,兒子就賭氣跑了。
這事兒,關簡艾何事?何況她一個小女孩,還是個“外地人”,天都市的路都搞不清楚幾條,能幫上啥忙?艾家燕把女兒叫來,與其說是多個幫手,不如說隻是找個情感脆弱時的宣泄對象,跟她訴訴苦,哭一哭。
所以有時男人嫌女人沒用,不是沒道理,女人這種感性壓倒理性的動物,思考問題和做事,常常都沒有邏輯。
簡艾也急得跺腳,說:“咱們不如報警吧。”
“他爹說報警沒用,公安局不會管這種家務事的,而且還得花錢,他說錢都被盛夏偷走了,家裏沒錢。”
簡艾氣得七竅生煙,什麼狗屁邏輯!她拿出手機就想打110,這麼巧,楚家那邊來電話了,她一看尾數888就知道是大宅的座機。
她忙接起來,那邊是慵懶深沉的男聲,她的天,她的大樹,她精神和肉體的依靠——楚天闊回家啦!
楚家那邊其實也正熱鬧著。剛才楚天驕獨自一個坐車回楚宅,李師傅把車停穩,下車,客客氣氣地給楚天驕打開車門,請他下車。楚天驕鑽出車,抬腿就給了李師傅一個窩心腳,李師傅摔出去半米遠,後腰正撞在花崗石台階上,痛得爬不起來。
屋裏管家傭人們瞧見了,慌忙跑來,把李師傅扶起,楚天闊也瞧見,吩咐趕緊送到私家醫院去,好好檢查一下。楚天驕本來隻想發泄一下怒火,沒想到過了火,這一腳踢得太狠。好死不死,楚天闊跟他是前後腳到的家,親眼看見這場鬧劇。
楚天驕走進門廳,看見大哥抄著手站在當中,眼神冷酷,心裏咯噔一下,暗暗罵了個髒字,知道這回得挨訓。
也許是一個耳光?這位大哥輕易不發脾氣,可發起脾氣來可就是龍卷風,楚天驕梗著脖子,不打算躲閃,橫豎經常挨父親的耳光,誰打都一樣。
楚天闊並沒有打楚天驕,有些人,無藥可救,打他都是髒了自己的手。他隻是冷冷地甩下一句:“你這個月的零花錢全扣了,給李師傅當營養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