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之死,宣宗皇一夜鬢發如雪,怒火燒及心肺,臥床三日不起。
皇子十五人,皇女二十人,爭先來看,照顧左右。遠在邊疆的皇二子賢王淩易驍亦連夜趕回,守在床前。
同期,夜昭國懸賞三萬兩黃金、良田百畝來通緝江氏芸兒,原因不明,隻知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
這日清晨,天色仍然昏暗,太子陵內,一名女子跪在水晶棺前,臉色陰沉,雙目流淚。
她緊咬著下唇,兩隻粉拳搭在腿上,緊緊攥起。
“覓,是我害了你。”江芸兒聲音顫唞,在寒冷的空氣中清冽至極,“你要的天下,我終究沒能給你,卻將你推向黃泉……”喉嚨一緊,江芸兒身子一歪,勉強撐住地麵不讓人倒下,一口青綠色的血液從嘴中吐出。
她淒慘一笑:“好一個唐采兒,倒真是小瞧你了……”
“你也小瞧了淩夜尋。”
一把溫潤如玉的嗓音從身後響起,江芸兒厲眼看去,眼前晃過一襲白衣,細一看去,竟是那滿頭白發的應天梧。
江芸兒直起身子,將嘴角的血跡擦掉:“你怎麼進的來這裏。”
“想來,自然便能來。”
“唐采兒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如此幫她?!”江芸兒雙眼一紅,毒爪立刻伸出,襲向應天梧。
應天梧輕輕一歎,抬手微微一推,便將江芸兒打回到水晶棺旁。他說:“別再用內力,小心要了你的命。”
“這不正是你的用意麼?師!兄!”一字一頓,江芸兒惡狠狠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多麼清雅的男子,多麼的幹淨,多麼不食人間煙火。
正因為這樣,江芸兒才覺得礙眼,才覺得可恨。
這樣的人,永遠都是高高在上,永遠有著他們自己認為是君子的規矩。他們圈住自己,也要用那些來衡量你。即便你吃不飽穿不暖,他們依舊還要要求你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不然他們就會對你搖頭,笑著罵你陰毒下?賤。他們永遠看不到你的無奈,看不到你為何如此,他們看見的隻有你的墮落,你的屈服。
應天梧蹲□子,眉色從容,抬手把向江芸兒的脈搏,江芸兒一把甩開,笑道:“師兄自己下的毒,如今何必還來假惺惺的探望。是怕我死不了嗎?”
“我從未對你施毒,隻是費了你內力的消功散而已。”應天梧語氣輕柔,如同講著風雅之事。
“這與殺了我有何區別?你們殺了我最愛的男人,如今又要毀了我的一切!”
應天梧皺眉,淡然道:“你也毀了別人的一切,殺了別人的最愛。”
“他們活該。”
應天梧竟是笑了,嘴唇輕碰,說的話竟是狠毒之至:“你亦如此。”
江芸兒胸口一滯,氣得一口綠血一湧而出。
應天梧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衣裙,抬手將垂散到胸`前的白發捋到身後,他不想看見。繼而垂著眼眸輕聲道:“該還的終是要還的,我護的了你一次,護不了你第二次,你好自為之吧。”
話落,應天梧轉身而去,白衣如霜,白發似雪,帶著一絲清冷,卻也不失那份溫潤。
江芸兒垂下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靠在水晶棺前,自語道:“你們覺得不值,可我卻無怨無悔。”
說完,她竟笑了,奮力的起身,趴在棺沿上,看著棺中緊閉雙目的淩天覓。即便那張臉已經如此駭人,可在她眼裏,依舊如同初見時一樣,讓她覺得溫暖,覺得俊美。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坐在雪裏,不冷嗎?”
“我給你飯吃,你可願跟我回府?做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