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葒俏說得聲嘶力竭,梵音卻依然沒有說話,慕葒俏以為南宮玨是在藐視和嘲笑她,不再和他多說,一劍就朝他刺了過去,她知道她打不贏南宮玨,可是就算打不贏,也不能失了尊嚴。她可以死,卻不能輸。
梵音自是輕而易舉地接住了慕葒俏這一劍,順勢捏住了她的劍,劍刃在梵音的手上被扳彎,卻沒有折斷,十分柔軟地朝著慕葒俏的脖子刺去,慕葒俏毫不猶豫地用盡畢生所學,另一隻手一掌朝著梵音的腹下打去,卻也被梵音接住了。
“噗”的一聲,慕葒俏被打出去撞到牆上掉在了地上,她抹去嘴角噴出的鮮血,喘了口氣,又努力站了起來。隻要她沒死,她就不會讓自己倒下。她這些年雖然逐漸圓滑了起來,可骨氣也越來越深,她有時候午夜夢回,會夢到當年敗在祭荼手下的狼狽,她會突然醒來,不是被那種生命結束的窒息感嚇醒,而是那種深深地恥辱感氣醒。
梵音一用力,將還在手上顫抖的利劍一把折斷,兩指捏著斷掉的利刃,一個閃行,就到了慕葒俏的身邊,慕葒俏還沒有反應過來,梵音捏住利刃貼在她的脖子間,輕輕在慕葒俏耳邊吐出幾個字,“慕葒俏,我回來了。”
冰涼的利刃貼在脖子上的時候,慕葒俏隻是本能地微微顫抖了一下,可是聽著梵音的聲音和話語,她隻覺得似乎被一條蛇緊緊地纏住,而那條蛇還在自己耳邊吐著蛇信,她隻覺得渾身泛著冷氣,耳朵都嗡嗡作響。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有些發抖的聲音,“雲晚妝?“
梵音後退一步,歪著頭看向慕葒俏,一如當年的雲晚妝,“慕師侄,別來無恙。”
慕葒俏開始還隻是微微地顫抖,後來整個人都抖篩子一般劇烈地抖了起來,兩片嘴唇都被她咬得變了色,她目光由開始的渙散,變為淩厲起來,“真的……真的是你……你的魂魄居然還在,還附身到了梵音帝姬的身上,你……你想幹什麼?”
她不能輸,不能輸!慕葒俏顫抖的貝齒摩擦著紅唇,她因為雲晚妝的死,幾乎以整個鳳墟山為代價,她以為至少這一點自己是贏了的,至少雲晚妝死了,祭荼就算屠今天下人都換不回雲晚妝了。
可是如今……如今雲晚妝的魂魄竟然回來了!她怎麼能回來!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梵音步步逼近慕葒俏,慕葒俏隻覺得眼前一片朦朧越靠越近,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你想要就祭荼嗎?你救不了,茯辛一定將他關在沒有誰能找到的地方,你就算附身在了梵音身上,你也救不了他!你別癡心妄想了,你和他注定不會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能在一起!我這一生都在詛咒你,詛咒你和祭荼不得好死,你們一定不會在一起的!”
“我不隻是雲晚妝的魂魄。”梵音隻覺得慕葒俏都幾近瘋狂了,她以梵音帝姬的身份入住東宮以來,從未見過慕葒俏如此瘋狂的一麵,她自從有了雲晚妝的記憶後,她還以為,慕葒俏這些年被磨平了性子,早已水火不侵了。可是沒想到她一見到自己,竟然會這麼激動。
梵音這才知道,雲晚妝早已是慕葒俏心頭的一塊心病了,去也去不了的心病。即使雲晚妝死了,她也從未放下過這件事。
慕葒俏一愣,梵音的意思是……
“雲晚妝,隻不過是我的第一道神劫。你念我一介凡人之軀欺我害我,還傷害祭荼,他身上消了又贈的傷痕,全拜你所賜,所以我記憶回來了後,第一個想見的故人,就是你。”梵音雖然說得雲淡風輕,衣袖中的手早已緊緊握住,這些記憶說來輕鬆,可一想起,就是鑽心的疼,就像密密麻麻的蟲子啃食著身上最嫩的地方,讓你連說都說不出來那種疼痛。
“你……你……”慕葒俏指著梵音,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她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梵音說的話,良久,她才將顫抖的手指放下來,頹敗地慘笑一聲,喃喃自語,“原來最終還是我輸了,還是我輸了!”
梵音咬著唇看著慕葒俏的臉色由紅轉灰白,不知道說什麼。她恢複記憶後,第一個想見的人便是祭荼,可是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便硬生生壓製著自己。隨後,她便想來見慕葒俏,可是如今這模樣,她又不知道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