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不要!”他知道奕要做什麼,他的宿體在奕的手中,他的宿體……
眼看奕從懷中取出了那一株桃花,桃夭的全身都開始顫唞了起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不要,求求你。不要那麼做,求求你……”媚蟲不可以離開宿體太遠,失去宿體的媚蟲,不出片刻就會灰飛煙滅。
他的奕要殺了他!
這個認知令他全身都在發冷。
不為所動的,奕將那一株絕麗的桃花投入了火盆之中,“我答應帶你出來,死在這兒你應該也很高興罷?”
桃夭的周身開始冒煙,他低低地叫著,眼中淚光盈盈,“奕……”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不顧一切地上前,抓住了奕的手,“為什麼,為什麼呢?你說你愛我的,我隻信你一個人啊……”
滾燙的觸♪感僅在片刻便消失不見,因為桃夭的身體自指尖開始片片碎落,散落成沙。那張絕美的臉亦隨之消散,奕冷眼看他消失,手背上卻多了一點冰冷的溼潤感,低頭見是一滴淚。
一條蟲子,也是會流淚的麼?
他怔然,聽見了桃夭哭泣般的呢喃在耳邊回蕩,“奕,我愛你啊,奕……”一切,隨風消失不見。
曾經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而今不過一把塵土,過不久,便將徹底消失於這天地間。
連王的申請似悵然若失,卻聞得奕一聲冷笑,“父王,莫不是在心疼?”
“若他不是媚蟲,倒是世間少有的單純之人,赤子之心仿若白紙,落得如此下場,唉……”連王擺手,“孤累了,你若想要王位,將詔書拿去便是。”他走遠,背影蒼老。
奕在三天之後登基為王。一個月後,發兵攻打豐國。
由於豐國依靠媚蟲而在短短十多年間從一個小國擴張至今日的廣闊土地,領地之上,形形□不同的種姓文化令豐國的統治者極難管理這麼眾多的子民。連國一發兵,不到兩個月就攻下了數十座城池。
成為了新一任的連王,奕的休息就變得極少。成百上千的奏章,國事重重,偶爾的透氣時間,他什麼也不做,兀自待在禦花園裏發呆。
桃夭死了,但又仿佛尚有魂魄存在,夜夜入他夢中,反反複複念的,都是那句臨死前的詰問。斑駁的美麗麵容,流著淚,一遍遍地問著那句話。
為什麼,為什麼呢?
因為他是媚蟲,他是危禍君王的媚蟲。他若再待在連國,他的父王難保不會徹底被他迷住。斬草除根,要徹徹底底地斷絕危患,他必須死。
我愛你啊……你說過你愛我的,我隻信你一個人啊……為什麼……奕……
他隻是一隻媚蟲,會懂得什麼叫愛?他隻是一隻蟲子——奕閉上了眼睛,腦中閃過了桃夭看向自己時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
眸光盈盈,美麗不可方物,仿若一個純真的少年。
誰讓你是媚蟲呢?奕睜開眼,起身,慢慢走開。
半年後。豐國大半城池陷落。奕以連王的身份,親自出征。
鏖戰四個多月後,終於攻下了豐國的都城。豐王自刎於大殿上。豐國自此瓦解,並入了連國的疆域版圖中。
奕踏入豐國後宮院落最偏僻的一處,一名侍衛報告說還有一名女子待在那兒,但那人並不在豐王的後宮名冊上,且會使用蠱術,無人敢輕易靠近那裏。
他推開了那並不華麗的木門,裏頭一片漆黑,卻沒有什麼奇異之處。一點燭火慢慢移近,他發現是一名清瘦的女子,蒼白而年輕,卻有著一頭雪一般的長發。
“你就是桃夭愛上的人罷。”麗花放下了燭火,臉上甚無表情,“你殺了桃夭。”
“對。”奕點頭,“孤知你是蠱術師,可願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