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才子歐陽修(2 / 2)

興之所至,這裏岔開一筆。嚴蕊是南宋台州的一個著名官妓,當時的一把手唐仲友跟她很熟,因為欣賞她的詩詞,賞過她兩匹細絹。但這事兒被別人告發了,朝廷派朱熹來審查。理學大師朱熹把嚴蕊關進大牢,嚴刑拷打,嚴蕊一口咬定與唐仲友隻是業務關係,並無私情。嚴蕊晚年寫回憶錄,說:“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算是自證了清白。

有才之人自有非常之處。歐陽修個性張揚耿直,不拘小節。比如,他平生讀書萬卷,唯獨不讀《儀禮》。《儀禮》是記錄禮儀製度的著作,與《周禮》、《禮記》合稱“三禮”,為“五經”之一,是曆代學生必讀書目之一;後世對《儀禮》進行注解的書也有很多,可歐陽修一概不讀。

有一次歐陽修還差點為此闖禍。

宋英宗去世,朝廷舉辦國葬。服喪期間,歐陽修居然穿著紫地皂花緊絲袍前來上班。殿中侍禦史、右司諫劉庠對此大為不滿,認為歐陽修的衣著是對宋英宗大不敬,上奏宋神宗,要求把不知禮節的歐陽修好好懲罰一下,好在宋神宗沒跟歐陽修計較,叫人吩咐他將衣服換了了事。

因為身體力行提倡古文運動,歐陽修在文壇擁有很高的地位。作為一代文宗,歐陽修博學多才,詩、詞、文創作和學術著述都成就卓著,為當時和後世所欽仰。他在文學創作上不但幾乎是全能的,而且幾乎是全優,其詩、詞、古文、辭賦等文體創作在當時都領風氣之先。在寫作的態度上,歐陽修卻並不像他生活中那樣放誕不羈,甚至到了嚴謹的地步。

有一年,騰子京涉嫌腐敗被朝廷貶到湖南,他在那裏大興土木,修建了嶽陽樓,向當時最著名的兩個人,範仲淹和歐陽修約稿。範仲淹欣然應允;而歐陽修則婉拒了,“舊學荒蕪,文思衰落……不足盡載君子規模閎遠之誌,而無以稱嶽人所欲稱揚歌頌之勤。勉強不能,以副來意,愧悚愧悚!”翻來翻去就是說自己已經老了,文思衰落了。

果真如此嗎?當然不是。

騰子京請範仲淹歐陽修寫文章,並沒有將兩位請到湖南去實地考察,然後揮毫而作。他隻是托人畫了嶽陽樓的像,給他們送去。範仲淹也就憑借這一幅畫,加以天馬行空的想象,就寫出那篇千古絕唱《嶽陽樓記》。這樣空對空的事情,歐陽修做不出來。因為這不符合他的文學理念:“言以載事,而文以飾言,事信言文,乃能表見於世”。

這裏還可以舉一個事例。

有一次,歐陽修替人寫了一篇《相州錦堂記》。稿子交給別人帶走後,歐陽修又推敲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當下便派人騎快馬將稿子追回來。他提筆修改之後再還給那人。那人接過修改稿,草草一看,覺得非常奇怪:這不還和原稿一模一樣嗎?他仔細研讀後才發現:全文隻是將“仕宦至將相,富貴歸故鄉”改成了“仕宦而至將相,富貴而歸故鄉”,原來快馬追回的隻是兩個“而”字。

歐陽修的文章裏透露出一種達觀、逍遙的處事風格,其處理政事也奉行“寬簡”政策:令百姓可以從容休養生息。他與包拯都做過開封府的一把手,與威嚴正直的包拯不同,歐陽修用“寬簡”兩個字治理政務,同樣搞得有條不紊。在清朝時,有人曾將他與包拯做了一番比較後,在開封府衙門東西側各樹一座牌坊,一邊寫著“包嚴”,一邊寫著“歐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