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話,靠在他身上。
從那時起,我便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我以為童年所有的悲劇,隻是為了這一瞬歡愉做鋪墊。我以為,以後都會這樣一帆風順下去。然而,生活不是交易,苦盡也並非甘來。我與他關係的冰點,出現在初三下學期。
下了很大的暴雨,山路被封,學校放假。劉幹部奔波在災區和村委辦公室,很少回來。
那天,我獨自在家寫作業,劉昊和幾個兄弟出去打球。陽光很好,我拿著劉昊給我的筆發呆,這是我第一支鋼筆,他修長的手,拿著漆黑的筆杆,遞給我,真的好看極了。
卻在這時,傳來腳步聲。
我吃了一驚,房門被推開,是劉幹部的身影。他沒有多說,幾步便走到我的書桌前:“我有幾份文件,幫我謄寫一下。”
我不敢拒絕,想想也不是大事,便接過他遞來的文檔。卻不料,他要求我坐到他腿上,理由是凳子冷,怕我著涼。我知道他是借口,側身想要躲開,卻被他一把拉了過來。他對我露出惡心的笑容,道:
“我知道蘇長最乖了,要不然的話,我就不會讓她上學了。”
我吃了一驚,他竟用上學作為威脅。在我幼小的世界裏,學校便是唯一能逃開他、並與劉昊相處的地方。我無法想像,如果他將我鎖在家裏,我會不會瘋掉。
我拿起劉昊送的鋼筆,幫他謄抄。
剛抄完幾行,劉幹部的手就開始不安分起來。我指尖一抖,劃出一道老長的蚯蚓。劉幹部眉頭一皺,訓斥道:“這樣不行,重抄!”
我不敢違抗,因為我明白,從那一夜開始,我的父親死了,母親下落不明。現在唯一能讓我生存的,隻有劉幹部。
我強忍著惡心,一筆一劃的謄抄文件。見我默默忍受,他的手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眼看就要伸到衣服裏麵,家門忽然被推開了。
喧鬧的聲音,幾個好兄弟勾肩搭背,笑哈哈的走了進來。
“都渴了吧,我給大家倒水!”
劉昊的聲音傳來,然後是大家落座的聲音。他從廚房端出早準備好的冰水,正要分發給朋友,抬頭正看到了臥室中的我。
劉幹部早已讓我從他的腿上下來,做賊似的拍拍手,摸著我的腦袋:“不錯,最近數學有長進。”
我委屈極了,看著劉昊欲言又止,卻被劉幹部猛然掐了一下。
看見我眼角蓄著淚水,劉昊眉頭一皺:“怎麼了?”
“沒什麼,”感受到劉幹部放在我身上威脅似的手,我搖了搖頭,“有點肚子疼。”
“你也來喝點吧。”劉昊將水放在茶幾上,招呼我出來。我畏畏縮縮的,剛走出房門幾步,便覺得有什麼不對。
氣氛一瞬間有些詭異,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望我。
離我最近的,是我同班的張浩平。他平時就浪蕩任性,才上初三卻在社會上挺有根基,膽子也大,在班上欺負弱小、勾搭女生,老師們都管不了。他用極為厭棄的眼神看著我:“褲子全是血,嘖嘖,這麼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