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意識到了真正的可怕之處——就算林鳳燊被成功推進了煉獄、無法醒來,可隻要山中平台消失,齊征南就無法通過窄門趕來與他彙合。
不……事情或許還要更糟糕許多——齊征南或許會被困在那複雜無盡的記憶迷宮之中,不斷地推開一扇又一扇陌生的大門,就像二十多年之前,他在星門之中徘徊的那場噩夢一樣……
不,絕對不能再讓當年的事重演!
“這裏交給你了,就按之前商量好的做!”他忽然鬆開林鳳燊,把她推給亞曆山大,自己則義無反顧地扭頭朝著窄門衝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勸說已然多此一舉,亞曆山大隻能勾勾嘴角:“真是的,父親也好、兒子也罷,在喜歡的人麵前全都是一個德性。”
玻璃牆壁已經近在咫尺。一牆之隔便是另一個世界。林鳳燊抓住這最後的機會,掙紮著想要脫困,卻又被亞曆山大一把抓住了手腕。
“您喜歡被人控製的感覺嗎?母親。”他靜靜地看著血緣上唯一的親人:“托您的福,我可是非常非常地討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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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隱早就知道自己天生幸運,可他卻從未如此深刻地感到慶幸——就在成功返回山中平台的下一秒,窄門徹底坍塌消失了。
現在,他和齊征南應該處在同一個夢境空間內,但是他們返回會見室的捷徑已經被切斷,而新的出路還尚未可知。
不過一兩分鍾的時間,山中平台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到處散落著東一灘、西一灘的血泊、以及手掌大小的黝黑蛇鱗。石台附近的山石草木,全都被烈焰灼燒,空氣中更是彌漫著一股餘溫未熄的焦臭。
循著這股死亡的氣息,宋隱腳步不停地向前走去。地上橫七豎八地纏繞著蛇群焦屍,還有許多都變成了飛灰。
大約又走出十來步,夢境空間的震動和崩塌完全停止了。看起來亞曆山大已經成功地將林鳳燊推進了煉獄空間。
最大的危機已經解除,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盡快尋找到齊征南,再一起尋找到離開記憶迷宮、返回會見室的新道路。
脖頸上的強化藥貼持續發揮著強勁的作用,可即便如此,傷口依舊發出如同灼燒一般的疼痛。宋隱咬緊牙關,努力向前奔跑,同時左右觀察,希望能夠盡快發現齊征南的下落。
他就這麼走走停停,穿過破敗不堪的石台,走下十多級青石台階。山道兩旁全都是被燒焦了的參天大樹。前方赫然佇立著一座清幽的中式院落,門前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影,卻並沒有齊征南。
距離不算太遠,宋隱首先辨認出了那個女人正是年輕時的林鳳燊,而站在她對麵的那個人,也曾經在亞曆山大的記憶裏出現過——就是搬家離開大學宿舍那天,站在客廳角落裏,冷眼旁觀林鳳燊與丈夫矛盾的男人。
這兩個人似乎在說些什麼,宋隱不由得側耳傾聽。距離雖然有些遠,但在強化藥貼的作用下,還是有些零零碎碎的隻言片語飄進了他的耳朵裏。
“……當愛支配一切時,權力就不存在;當權力主宰一切時,愛就會消失——你準備選擇哪一種?”
他還準備繼續聽下去,身邊近處忽然傳來了一聲怒氣衝衝的質問:“你跑回來做什麼?不是說好了要聽命令嗎?!”
宋隱冷不丁地扭過頭去,發現苦苦尋覓的齊征南居然就在自己身後。他看上去狀態很好——除了渾身上下沾滿了他自己製造出來的煙灰,如同一個剛從地下鑽出來的挖煤工人。
但是宋隱顧不上這許多了,他兩步上前,一把將齊征南緊緊抱住,絲毫不顧自己腰上的傷口撕扯作痛。
“我怕你這個大路癡又迷路。”他小聲說道,“所以特意來帶你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