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話音剛落,秘銀一下子閉上了眼睛,身體癱軟著,恰好落入了沙弗萊懷中。
沙弗萊將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交給宋隱攙扶。
“再見了小表弟。之前一時衝動懟了你,真是對不起。”
他衝著宋隱點了點頭,又轉向齊征南:“替我送秘銀一程,拜托你們了。”
有那麼一瞬間,宋隱是真覺得自己要流淚了——盡管他知道沙弗萊是一個以一己之私危害到許多無辜者性命的大罪人,或許直到這一刻都不曾真正為自己所犯下的罪惡懺悔。但是情感有時並不受理性的控製,即便能克製它的流露,卻無法掐滅它的產生。
而令宋隱感到意外的是,並不隻有他一個人產生了這種矛盾的情感。
“你可以在機場尋人處等他。”
齊征南忽然如此說道:“當然,要在你徹底贖清自己的罪孽之後。”
“……”沙弗萊微微一愣,緊接著卻又苦笑起來:“那樣的話,恐怕就應該要問問他願不願意等我了。”
說完這句話,他最後一次將目光投向陷於沉睡之中的秘銀,然後轉身,快步朝著那群詭異肅殺的白鴿人走去。
在確認接收到囚犯之後,白鴿人將沙弗萊圍住,然後重新邁開緩慢而呆板的腳步,就像來時那樣消失在了茫茫大霧之中。
這之後長達數分鍾的時間,無論宋隱還是齊征南,都沒有再說什麼。苦澀充盈著他們的口腔和心靈,久久無法散去。
“無論再怎麼華麗的花朵,都隻連著一根細細的莖幹。隻要哢嚓一刀剪下,所有的生機與熱鬧,都戛然而止。餘下的隻不過是美麗的假象而已——我覺得這句話用在沙弗萊的身上還挺合適的。有錢有勢如魚得水的那麼一個人,與這個世界的聯係偏偏隻剩下了那麼細細的一根紐帶。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造化弄人吧。”
剛才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亞曆山大,不知道又從哪個角落裏鑽了出來,一臉遺憾地看著昏睡中的秘銀。
“你居然還有膽子回來。”齊征南冷眼看著他,“知不知道你犯的罪足夠被踢去機場的?”
“冤枉啊大人。”
亞曆山大依舊一副置身事外般的戲謔神態,令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沒錯,我的確和外頭那些糟糕的組織有些聯係,可我真的隻是一個小小的快遞員而已。老沙這件事,就算我不來,也一樣會有別人傳遞這個消息。何況我還可以幫他完成一個心願。再說了,兩國相戰尚且不斬來使,我想阿克夏應該也不會難為我這個跑腿賺錢兒辛苦錢的小小卒子。”
“你恐怕不是一個小卒子這麼簡單吧?”這次說話的人換成了宋隱,“你和林老師是什麼關係,你難道不想跟我們坦白一下嗎?”
“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些什麼。”
亞曆山大的眼角抽[dòng]了一下,依舊穩住了表情:“我有認識過那種人嗎?”
宋隱倒不介意幫他“恢複”一下記憶:“林老師,我小時候唯一見過的外人。我爸媽是你幫著逃跑的,而他們必須隱居起來避免與外界的接觸。那麼合理推測一下,這個林老師說不定就是你委托來幫助他們與外界聯係的那個線人——就像你現在在煉獄裏所從事的職業這樣。”
“別這麼說啊。你這麼一說,搞得你爸媽離開了煉獄卻又好像生活在另一個煉獄裏麵似的。”亞曆山大狡猾地避開了正麵回答。
但是同樣對於“狡猾”很有心得的宋隱,並沒有放過追問:“林老師就是西西弗斯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