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征南對此看得倒是十分透徹:“隻是,對於秘銀而言,沙弗萊永遠不可能是心裏頭的順位第一。就像我剛才說的,秘銀的原生家庭是他心頭的重擔,是他絕不可能放下的責任。”
“啊,我有點懂了……”宋隱腦筋轉得很快,“秘銀覺得自己遲早都要離開煉獄回到人間,他不希望與沙弗萊的感情拖他的後腿吧?就像野牛那樣。”
“差不多,其實秘銀來煉獄的時間比我還早,按理說他的工分早就應該完成了。但他曾經將一大筆工分折算成金錢,用於貼補家用。所以直到上個月為止,他的工分都處於未完成狀態。”
齊征南的回答令宋隱若有所思:“所以他問你借的那一大筆錢,用處是……”
“我沒有問,但我想我們兩個的猜測應該是一樣的。”
說到這裏,齊征南瞥了一眼屋內,壓低了聲音:“其實沙弗萊很清楚,一旦手頭上有了足夠多的金錢,秘銀隨時都可能頭也不回地離開煉獄。所以這些年來,他不僅算計著賭場,同時也精心計算著秘銀的生活。秘銀說他原本並不想開口問我借錢,而是想要在賭船上把這筆錢博出來。但是沙弗萊卻從中作梗,令他十分惱火。今晚老沙也是我請了來的,原本想讓他們化解一下矛盾,但是現在看起來,應該算失敗了。”
“被坑了快一千萬,就算是熱戀中的情侶也該氣瘋了吧?”宋隱稍微設身處地思考了一下,果然有些生氣。
這下子,他完全能夠理解秘銀了。可正想再多問幾句,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手指頭敲擊玻璃門的聲音。
說曹操曹操到,是秘銀推門朝著二人走了過來。
“剛才的事實在不好意思。明明隻是我和沙弗萊之間的矛盾,結果大年三十的,拖累大家跟著一起尷尬了。”
“沒事。”齊征南搖了搖頭,“請他過來本就是希望你們能把話說開了的。”
宋隱對於秘銀向來都有點莫名其妙的敬意,不自覺地往齊征南的身邊縮了一縮。
“你們倆……”他既好奇想問,又覺得有點不太禮貌,“沒事吧?”
“有事,不過也就是那麼回事。沙弗萊的老毛病又犯了而已。”
秘銀搖搖頭,沒再解釋所謂的“老毛病”究竟是什麼。他轉而看向齊征南,停頓幾秒鍾之後,忽然說出了宋隱剛才一直猜測的那件事——
“老大,我就快要走了,回到人間去。”
“怎麼這麼突然?”齊征南表麵上依舊淡定,“借錢也是為了準備出去?”
“嗯。我用那筆錢買滿了工分。”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需要隱瞞的了,秘銀爽快點頭:“家裏突然出了一點急事,小妹一個人沒辦法處理的。我必須盡快趕回去。”
知道挽留無效,齊征南沉吟片刻,又問:“具體什麼時候走,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兔子他們?”
“我想在煉獄裏過完這最後一個年。”
秘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難得的猶豫:“我原打算今晚找個機會坦白的,但總覺得開不了口。大過年的,本來就是團圓喜慶,沒必要為了我的事而不開心。”
“今晚上的確不太適合,但也該趁早。給他們一點心理準備吧。”齊征南建議,“否則鼠兔一定又會哭鼻子了。”
“……”秘銀對此不置可否,他回頭看了一下活動室,燈火通明的房間裏,眾人仍在無憂無慮地玩樂著。
“再讓我想想該怎麼說。我會好好坦白的,就在這幾天。”
他點了點頭,緊接著發出一聲苦笑:“我現在真的很矛盾——來煉獄這麼多年了,剛開始每天都在擔心媽媽和小妹該怎麼生活下去。可現在終於決定回去了,反倒開始舍不得你們、舍不得這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