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挖著,此刻手上的疼痛對她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比起一夕之間家毀人亡的巨變,更讓她心痛得無法喘熄。
凝目望著她片刻,皇甫燁俊目微斂,取下佩劍,劍尖抵在雪地上,掌心略一施力,頃刻間,他手裏的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下旋動著,雪水與泥塵隨著轉動的劍鞘四散飛濺。
少頃,一方坑洞倏然出現。
“楊望。”他出聲叫喚貼身的侍衛。
“是。”楊望立刻會意地將散落在雪地各處的遺骸一一運進坑洞裏。
不久,隻剩下最後一具,他望向堡主,以眼神請示,在見到皇甫燁輕輕頷首後,他朝藍印走去,抄起她父親的遺體。
“你要做什麼?”見他擅動父親的屍首,藍印停下手怒問。
“安葬他。”楊望以眼神指向前方不遠處的坑袕。
順著他的眸光望去,她瞥見那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坑洞裏已井然有序的安放了所有人的遺體。
不待她出聲,楊望已徑自將她父親的遺體放了進去。
“等一下。”她匆忙站起身,但跪了太久的腳麻得令她無法站穩,又再度跪跌地上。
“楊望,覆土。”瞅見天上又再飄下銀白的雪花,皇甫燁出聲命令。
“是。”楊望運起掌風,將兩旁的泥土重新填入坑袕裏。
“不,讓我再看爹一眼!”麻木的雙腳無法站穩,藍印雙掌撐在地上匍匐著爬了過去,揮開覆在父親身上的泥土,不舍地望著爹的遺容。
“人都死了,你再怎麼看他也無法複活。”皇甫燁毫不留情地揪住她的後領,將她拖離坑邊,不讓她再阻礙楊望。
她此刻所遭遇的事,五年前他也曾經經曆過,所以他很清楚,即使有再多的不舍,也喚不回已氣絕的生命。
血債唯有血償,才能弭平那抹椎心之痛。
揮動著雙手掙紮著,眼睜睜地看著那混雜著雪水的泥土一坯坯地覆在爹的臉上和身上,藍印悲慟地哭泣著,“爹、爹……”
連下了數日的雪,終於在這日雪霽天晴。
休養三、四天,覺得傷勢好了些,藍印強打起精神,從枕頭下拿起一方用黃色綢布包著的書冊,小心的收進懷裏,準備依照父親的吩咐,離開鳳翔堡到揚縣去找少爺。
離開前,她特地來到皇甫燁的麵前,一見到他,她雙膝一跪,便咚咚咚地連磕了三個響頭,磕完頭後,她起身說道:“謝謝堡主幫我葬了我爹和大人他們,你的大恩大德,印兒銘記於心,等我找到我家少爺後,我們一定會報答你。”
“你以為隨便磕三個頭就能離開鳳翔堡了?”坐在椅子上擦拭著一柄劍的皇甫燁,抬眸輕睞她一眼,“我當初之所以救你,是因為你說你會做好吃的包子。”
藍印聞言一愕,接著隱隱約約地回想起,當日自個兒似乎真的曾說出這樣的話,她呐呐地同他商量,“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立刻到揚縣去找我家少爺,等我找到少爺後,我再回來做給你吃。”
“那與我無關,在你沒有做出好吃的包子前,你不能離開鳳翔堡。”低柔的嗓音輕吐出不容置疑的命令。擦完劍,皇甫燁將手中的劍舉起,旋動著劍柄,欣賞著劍身雕刻的紋路。
看著那閃著寒芒的利刃,藍印畏懼地吞咽了下唾沫道:“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趕去揚縣。”
看也沒看她一眼,皇甫燁舉劍往前一揮,發覺握劍的手感不佳,他朝劍身彈了下,那柄劍瞬間斷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