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毅沒有想到悅悅正在換衣服,就在他打開門的那瞬間,悅悅白皙光潔的手臂、纖細的身材一覽無遺。
“啊——”悅悅急急披上衣服,又羞又氣地懊惱自己忘了鎖門。
“我、我等你!”霍毅清了清嗓子,掩飾尷尬地關上門,愣愣地站在門外。
不一會兒,待他們兩人站在房內時,一股尷尬的沉默充塞在空氣中。
“有關你的事,我並沒有想要全盤都說。”霍毅終於打破了沉默。
他是來解釋的?悅悅心中暗暗築起了一道防衛的牆。
“才不是!你正要說、你正要說我是你在鬆元崗用一百兩買來的丫頭,你正要說我原本是要賣身給妓院的,或許你還會想要炫耀那張賣身契,是不是?我阻止你說下去,是想替自己留下一點點僅有的尊嚴,如果你想作弄人,也該有個限度!”悅悅哽咽地責備著。
“你如果不要這麼性急,就會知道我並不是要這麼說。”霍毅道。
“你敢保證嗎?我寧願你一開始就告訴他實情,我也不必自以為——自以為自己真的是個不同身份的人,我不喜歡這樣,我覺得好像被你出賣了——”
霍毅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起了她瘦弱的手腕,將她整個人用力的拉近了自己的胸`前,讓悅悅好好看著自己。
“你這個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的笨女人,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霍毅低吼著。
悅悅露出驚惶的神色,正想替自己辯解。
“閉嘴!這一次你要好好聽我說完!”
霍毅放下她的手,直視著她的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說道:“對不起,我沒有把事情對你說清楚,是我的錯!我長年在國外奔走,這幾年來,家父時常來信要我回鄉娶親,可是我一直沒有答應。幾個月前,家父又來信說我大哥身體不適,所以這次我不得不回來。這一次義和團在北京作亂,因此我家人要離開北京避難一段日子。我們說好全家要在河間府碰頭,逗留三個月,我知道,如果我不帶個妻子同行,我家人勢必會強逼我娶親。這個難題在我心中盤旋已久,直到我在鬆元崗的破屋裏聽到你的聲音。”
看悅悅聽得出了神,霍毅頓了一頓,又接口說:“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下這種決定。你的聲音……隻因為聽見了你的聲音,我就想到了這個方法。我絕對沒有要作弄你的意思,我隻是不想成親,而這是惟一讓家人斷念的方法。”
“你為什麼不想成親?”
“我不想被婚姻束縛。”
“婚姻是一種束縛嗎?”
“難道不是嗎?反正三個月後,我就要離開了,我有攸關國家生死存亡的任務在身,我不想為誰停留,更不想有任何的牽掛——悅悅,請你務必幫我。”
第一次聽見他語帶懇求,悅悅不禁有點受寵若驚,甚至更有點怦然心動的感覺。
霍毅從懷中拿出一張折疊成四四方方、還透著紅色泥印的薄紙,牽起悅悅的小手,就將紙往悅悅的手心裏放,說道:“這紙賣身契還你,從現在起,你是個自由的人了,我原本就不該用金錢來買一個人,你說得對,我不應該不尊重你的感受。假扮的事鈺銓知道,僅此而已,他會和我們一起見我的家人,替我掩護。如果你還願意幫我的話,我會在樓下等你收拾好,即刻啟程。如果你不願意,午後,我就離開。”
“你、你說……我、我可以隨時回家嗎?”悅悅低頭看著,不敢相信賣身契就這麼躺在自己的手掌心裏,還熱呼呼地傳來霍毅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