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清源又把茶杯端起來反複看看嗅嗅,還是失望地放下道:“我還是沒看出來,挺香的啊,與咱們平日喝的沒大區別。練哥,你就別賣關子了好不?”
蘇練看看鍾鑰,鍾鑰似有所悟,試探著說道:“我看這問題就出在這茶葉太香上。咱們平日喝得是什麼茶?有雨前龍井,有武夷山的大紅袍,最次的也是君山的銀針,所以泡出來才香氣撲鼻。這小小客棧裏麵能用些漢中產的茉莉便了不得了,如何能有如此香味?”
蘇練笑著衝鍾鑰讚許地點點頭道:“若不是鐵膽叔提醒說那‘獨頭蛟’可能要來報複,怕是我也繃不起這根弦來。”童鐵膽笑著翹起了大拇指晃晃,沙清源卻一拍大腿道:“嘿,原來是這樣啊。我這腦子就是少拐了個彎。”
那少年聽了蘇練絲絲入扣的分析,不由歎了一聲道:“我還自以為機敏,聽爺這麼一說,簡直是露洞百出呢。茶葉的確是我們大當家的從他表兄那裏摸的,一直在身上裝著,順手就給我了。”
蘇練斂起笑容,在桌子上敲了兩下,對那少年正色道:“那你說說吧,為什麼臨出門又突然主動承認了?”
那少年把碗撂在一處,停下手中活計道:“小的叫做何真,本是三原縣人士,前幾年和弟弟隨父一起進京投親,沒想到尋親不成,父親卻病故了。當時我們兄弟二人真的是如今天下午一般,跪在路邊求人賞些銀錢葬父,結果就遇上了我們大當家的。”說著何真咬咬牙,衝地上啐了一口續道:“就是那個狗屁‘雙頭蛟’秦少泯。當初給了我們銀子把父親埋了,我們兄弟還以為他是個好人,想想左右家中再無親人,就跟他一起在長安城廝混。嘿,說來也就是幹些小偷小摸、放賭抽頭的事情。時間長了,我兄弟二人眼看著他做下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提出要離開幫會之時,這姓秦的卻翻了臉,給我算起帳來。算算幾年來我兄弟二人吃他、喝他、用他,竟是要給他五百兩銀子才行。我兄弟二人自然拿不出銀子,偷跑幾次都被抓回來毒打一頓,漸漸也就斷了逃跑的念頭,隻好這麼繼續和他混下去了。”
蘇練道:“姓秦的還挺舍不得放你們走啊?”
何真扭捏道:“我兄弟二人開門撬鎖、拎包綹竊都是好手,我又懂些易容之術,助他行騙事半功倍……他自然不願放我們走了。”
蘇練點點頭,又問:“這姓秦的好好的長安城不呆著,怎麼跑到陳倉來了?”
何真道:“上次放債給一個公子,起了些衝突,姓秦的招呼人手當場把那公子打個半死。事後才知道那公子是吏部待郎的二兒子。他怕官府找他麻煩,就帶著我們一幫人跑出來避避風頭。他有個表哥在陳倉軍營裏做著千戶還是百戶的,說是能照應著點,就衝著這邊來了。出了長安地頭不熟,也不好做些什麼明搶硬奪之事,想起我兄弟幾年前乞討的事情,就打發我們出來騙錢。在扶風、周至等地都轉著騙過。這不,下午在集市上就遇到幾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