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皓雲心裏一驚:“玉墨子前輩!”正要起身過去,卻被顧清河拉住手臂。
薑皓雲不解地回過頭,就見顧清河朝他擺擺手,讓他稍安勿躁。薑皓雲愣怔片刻,再轉頭去看玉墨子,就看見玉墨子閉目盤坐在地上,似是在調息休養,而清虛真人正執劍站在他身前為他護法。
薑皓雲聽著周圍眾人的低聲議論,四處張望果然沒見到夜黃泉的蹤影,正想問顧清河這是怎麼回事,就聽一人驚呼道:“是化身!是身外化身!”
聞者皆驚。
再一看,玉墨子此刻的模樣,哪裏像是被人奪舍、走火入魔?那團魔氣在他周身遊走,自在悠然,分明沒有半點不適應的樣子。
身外化身對於東北域眾人而言並不陌生,突破至分神期後,每一個修者都能擬出一個乃至多個化身來。這些化身大多與傀儡無異,雖有自己的意識,卻無法進行深入的思考,隻憑本能行事,通常都會被當作死士來用。
玉墨子作為一個合體期的修士,有一個身外化身並不奇怪,可這化身不該是夜黃泉。
夜黃泉是誰?那可是第一魔尊!別的不提,就單說他與乾天鬼皇那幾場大戰,迄今仍被魔域眾人津津樂道。更何況,眾所周知,玉墨子雖然無門無派,卻真真切切是個道修,與修魔的夜黃泉……
因此,在沉寂了片刻之後,立刻就有人出聲反駁:“怎麼可能?!”
這一聲無疑道出了眾人的心聲,引得眾人紛紛附和——在場的無論是道修還是魔修,都不願相信這個猜想。薑皓雲震驚地看向顧清河,顧清河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微微點了點頭。
“天——”薑皓雲不由低聲驚歎。他盯著玉墨子看了許久,□□裸的目光引來清虛的側目。
被自家師尊冷冷掃了一眼後,薑皓雲連忙收回目光,問顧清河:“那師尊他——”
顧清河低聲答:“真人應當早就知道。”
薑皓雲看一眼自家師尊,心裏複雜至極。他自一入門就知道自家師尊有這麼個摯友,而玉墨子雖然平日裏沉默寡言,薑皓雲也一直記得他給予自己的陣法上的點撥教導。
清虛待魔修並無偏見,所以薑皓雲亦是如此,後來他同顧清河重逢,就更是將魔道之別拋到腦後去了。如今清虛和玉墨子這兩個他十分崇敬的長輩,竟瞞了他這樣一個大秘密,薑皓雲雖然理智上能夠理解,但情感上依然覺得十分別扭。
師尊和前輩……為何要造出夜黃泉這樣一個身份呢?竟瞞住了整個大陸的人,一瞞就是千百年。
前輩究竟是魔修還是道修?他和魔尊夜黃泉……當真是同一個人嗎?這世上難道真有人能做到魔道雙修麼?他想起月前曾在蛟族遺跡水晶宮中所看到的、那些刻有自家師尊名諱的淩亂筆跡,心裏又是一陣別扭。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夜黃泉的那些手下,擎雲帶著的那一幫人,他們都知道自己所效忠的魔尊隻是個身外化身嗎?小南又是怎麼知道的?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問顧清河:“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幫我重塑靈根以後。”顧清河回答,“其實你把我救回玉虛宮後,我第一次見到‘玉墨子’這個人,就覺得有些奇怪,後來重塑靈根後記起從前的事,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薑皓雲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能問出“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樣的話來。
他們兩人在這邊低聲交談,另一邊,那些圍觀著的人卻並不安分。
他們本來就涇渭分明,左邊站著的多是魔修,右邊則以修道者為主,在向百裏晟確認過陣法已成、四域已安後,正如顧清河所料的那樣,魔修和道修之間的矛盾又重新被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