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臉上繃緊的肌肉顫了顫,手中拎著已經褪去光澤的龍狐尾,問蠻子,“蠻子,夷人一族的男人不會娶比自己厲害的女人,這條鐵律你可記得。”
蠻子猛地抬頭,瞪著眼睛看向大祭司,一雙眼珠子都似乎要從他的眼眶中瞪出來。
這雙眼睛中有震驚,有不敢相信,唯獨沒有信服。
大祭司用雙手將龍狐尾搭在蠻子的脖子上,道:“龍狐獸已經被那女子斬殺,這條龍狐尾是她送於你的禮物,你就權當是告別禮吧。那從外界來的女子實力太高,連龍狐獸都能降得住,你說你又如何能夠降得住她?蠻子,聽話,忘了她,娶一個綠洲中賢惠的女子,你遲早是這片綠洲上的王。”
蠻子低頭看了一眼龍狐尾,用下巴上的胡茬輕輕摩擦著龍狐尾尖,神色黯然,“娶一個綠洲中的女子就能忘得了她嗎?”
“做了綠洲上的王又能如何?龍狐獸在夷人族中作威作福了這麼多年,已經被夷人族拜為不可戰勝、不可違逆的神物,可在她的手中,也隻有命斷黃泉的下場。大祭司,你說那個傳說是真的嗎?”
大祭司瞳孔縮了縮,心頭一驚,連忙否認,“假的!都是假的!”
蠻子看透了大祭司心中的慌亂,嗤笑道:“是真的。若是假的,大祭司又怎會這般慌張?”
傳說中,每到月圓之夜,心死之人若是順著月神的指引走出綠洲,走入無垠大漠中,一直憑著感覺走,直到有涼涼的河水沒過腳麵,那便算是進入了西荒冥土之上。
“大祭司,將那羊皮卷拿來吧。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的心已經飛出綠洲了,你留不下,夷人族留不下,綠洲上的王位更留不下。
蠻子朝祭司伸出手,臉色十分坦然。
大祭司恨鐵不成鋼,將穿在身上許多年未曾脫下的寬大黑袍解開,脫下黑袍,一個幹瘦的老人出現在夷人族族人的眼中。
幹瘦的老者看似羸弱,實則力氣很大,稍微一用力便從那黑袍上撕了一大塊下來,丟到蠻子懷中,冷哼一聲離去。
蠻子看著老人漸漸離去的背影,兩行眼淚緩緩流下,喃喃自語,“師父,對不起。是蠻子辜負了您的期望與教誨。”
從靈泉中走出,蠻子雙膝跪倒在地上,朝著幹瘦老者離去的方向虔誠地叩了幾個頭之後,額角破皮滲出血來,卻連搽都沒有搽一下,扭過身去,朝著與老者想背的方向走遠。
……
小鳳凰在白露前麵飛著引路,白露亦步亦趨地跟在其後,麵上的神色始終沉靜如水,將心底的波瀾全都掩飾掉。
小鳳凰飛的速度漸漸變越慢,最終停在一塊佇立在大漠黃沙之中的古碑前。小鳳凰落在了古碑之上,引頸長啼幾聲,整片大漠都顫了起來。
遍地黃沙以那塊古碑為中心,一個巨大的沙渦出現,卷攜著白露、小鳳凰朝地底而去。
片刻之後,飛沙走石的大漠又恢複了寧靜,唯剩下那塊古碑仍孤寂地佇立在黃沙之中,似是一塊戰死在邊疆的戍邊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