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招呼,許萱問她幹嘛去了,她正想像拋硬幣一樣拋高鑰匙耍帥一下,沒想到技不如人,拋過頭了,為了接住鑰匙,往前大跨一步,形似差點摔倒。許萱嘴角露出笑意,啊,那樣子還真是丟人,想起來,
易銘不由的輕笑出聲。
能笑著回想自己以前的醜態窘態,不成熟和不理智,就長大了吧。丟人就丟人嘛,黃偉文還說,處理人生汙點最好的辦法就是,搞出個更大的汙點來掩蓋它。
門開了,許萱走出來了。她穿著一條印花連衣裙,模糊間好像在哪裏見過,畢竟經常跑邁阿密的各家商場,都見過了,見太多就是想不起來是哪個牌子。
她沒怎麼變,看來這一年保養的還不錯,衰老的程度和當時也沒有什麼區別。她手裏拿著墨鏡,正準備戴。可能她看不見自己墨鏡底下眼睛裏的笑意吧。於是易銘微笑了,微笑一下,緩解你的緊張,因為在看到你的一瞬間,我所有的其他心情都煙消雲散了。我現在隻是來見一個一年多沒見的老朋友而已。
“好久不見啊”。
說這句話時,她看見,許萱先是對她笑一笑,然後猛然間就看見了左手無名指上,那顆閃著光的戒指。
Chp100 流年
天色擦黑的芝加哥。許萱隻是在酒店隨便吃了點東西,不想外出,天氣好像有點冷,東北部的慣常天氣。又到美國,卻並沒有通知易銘。上次見麵的情狀曆曆在目,許萱又將自己的腦袋縮回龜殼裏,不想自己再受到二次傷害。
申請這次出來,基本上是意外。和航宇斷斷續續吵架吵了兩個月了,不知道為什麼就總是在吵架。更年期?沒有啊。彼此有外遇?也沒有啊。什麼原因都沒有,工作也都順利,但是就是在吵架。也許在航宇知道了自己曾經和易銘的這些那些之後,心裏就像紮了一根刺,永遠都在痛。即使他選擇原諒,實際上可能永遠都不原諒。
心態越複雜,就越難把控自己的情緒。
也許自己也是。上次見過易銘之後,看見她幾乎是脫胎換骨,曾經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由內而外自然而然散發著幸福和自然,許萱就覺得更加難過。她離開了自己,獲得幾乎是全新的更好的人生,大家之前對她的一切都沒看錯,有什麼不好呢?這不是正是你想要的嗎?
正是我沒有看到自己不在乎的外表下對她的在乎,拋棄之下的舍不得,已經失落感。或者我就是活該被罰的夏娃,你卻是沒有受到過懲罰的蛇。或者你這條蛇,並不是帶著什麼可惡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愛我而來,卻不想最終被我拋棄。你離開伊甸園,幻化為龍羽化為鳳;而我離開伊甸園,依舊是一個凡人,還在不斷進入自己人生的黃昏,以及天黑之後的夜色無垠。
揉揉太陽穴,許萱忽然覺得自己不想睡了。蠢,剛才的咖啡喝多了。剩下的一口還在漸漸失去溫度的星巴克紙杯裏,放在不遠處。隻好打開電視,隨便換台,終於還是在發呆中鎖定了CNN。播報的新聞和她沒有關係,恐怖襲擊局部衝突民主黨法案和她也沒有關係。我來這裏隻是想給夫妻雙方一點空間,躲躲清靜。我也不會見到她,不會。
我終於又回到一個人孑然站在蒼茫天地間,風雪漫天也無所謂,心中掛念也無所謂,我就算是像她曾經一樣患上某種不知名的心理痼疾也無所謂,人生的一切也不會因為什麼就發生什麼變化了,未終止已到頭,是我的命,
我認命。
見過就好了,見過就好了,足夠了。換到MTV台,一首好老好老的歌,BonnieRaitt,.”Casue I can’t make you love me ifyou don’t , you can’t make your heart feel something that wouldn’t. ”
北風愈凜冽,夜色愈深,街市上的人越來越少。城市如同時空錯亂,一時陷入回憶。馬上要到芝加哥的列車上,易銘正在發呆,聽著很老的歌,這首歌對於如今的她來說,有一句歌詞忽然變得走心了,”So, if not for me, then,do it for yourself”。
if notfor me, then,do it for yourself。
上一次見到許萱的時候,易銘感覺自己的心病已經治愈了。當她和許萱說話,她不再覺得緊張局促,不再一直想要求證些什麼,甚至不再覺得距離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她終於覺得自然。不過是來見一見很久沒見的人而已。如今對於和許萱的相處,她覺得自己唯一要把持的就是,不讓許萱在近幾年內見到鍾穎。不過話說也沒那個可能,目測看去她也沒有時間回去參加校友會。許萱連見她本人的機會,過了這次可能都屈指可數,何況再見一見鍾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