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崗位、包括婚姻,都是組織決定的。在組織的指令上,自己臥底十來年,然後,又幹過炮兵,幹過鐵道兵,幹過軍校的教務長、最後,來到了沙漠,做起了導彈兵的參謀長。人生如夢,回想起來,少了選擇的彷徨,卻多了磨合的痛苦,尤其,是感情的磨合。
沙漠深處的創業,基地的領導掛著將軍的銜,卻和普通的士兵過著同樣艱苦的生活,事無巨細,事必躬親,五年來,成才很少去想袁朗,倒是遠在北京的子女常常讓他惦記。
“袁朗”這兩個字,已經滲透到骨髓裏,血液裏,和他融為一體了,所以,他不必刻意去想,因為這個名字,帶著那道明光,時時和他一起行動,尤其是這一年,他總是會感覺到自己已經和袁朗合二為一,在大漠落日的雄偉時刻,在飛往北京的軍用飛機上,在導彈靶場的緊張訓練中,在和蘇聯專家激烈爭吵的時候,自己的許多言行,常常帶上袁朗常有的表情,常有的語態,以至於熟悉的部下私下裏用尊敬的語氣議論自己這個“爛人”。
1960年11月的發射,是新中國自主研發的地對地導彈的第一次檢閱,成敗與否,事關重大。基地上下,都繃得緊緊的,壓力,從北京一直蔓延到巴丹吉林。
一個平常的忙碌的傍晚,成才帶著幾個參謀和研究人員又一次檢查完發射裝置,從靶場返回基地的車上,幾個年青人熱烈地暢想著導彈發射成功的情景。一個年青的參謀神秘地說起:你們知道嗎。咱們這次自己研發的導彈,據說一位從美國回來的專家立了大功。
成才聽了輕輕地笑了,他在北京,見過這位專家,幾個月前,更陪同這位專家到過自己的基地,隻是那都是高度機密的行動,年青的參謀又怎麼知道,在基地食堂裏,將軍們陪著吃小灶的那位衣著普通的中年男人,會是世界知名的導彈專家。專家是個儒雅書生,但卻有一股讓成才尊敬不已的愛國豪情。就在這幾天,專家還會來基地,親自參與導彈發射過程。
有些人有些事,還真是不經惦記,成才和部下的車剛到基地,司令部營房裏,一個年青的上尉軍官就衝了出來,還沒站穩,衝正下車的成才敬禮,“參謀長,司令員讓你趕緊到會議室。”
成才搖搖頭,一邊回禮,一邊埋怨,語氣裏又有些心疼,這個年青人是自己從哈軍工挑過來的,是個數理尖子,卻要在沙漠裏奉獻青春甚至一生,他不能不心疼,“司令員說什麼事了嗎?是緊急會議嗎?”
“不是,好像是北京來了幾個人,要找您。”上尉也說不明白,隻是帶著有些同情的眼光看著他的參謀長,他剛才在會議室裏看到了,北京來人身邊,還帶著一個骨灰盒模樣的東西,他有些擔心:這個骨灰盒或許是參謀長的哪位親人。
北京來人,要找我?成才皺著眉頭,他想不出會有誰專門來找自己。
梅生在外交部的機要部門,忙得團團轉,幾個孩子經常都要交給齊桓和林纓美兩口子照顧;
高城在南京當炮兵學院院長,雖說自己這個導彈部隊對外宣稱第二炮兵,可跟高將軍那個炮兵毫無關係,也就創建初期從他那兒挖了幾個學生,還被他在電話裏一通臭罵;
許三多在西南的一個陸軍部隊也當師長了,西南邊境是不太平,印度跟咱們一直磕磕碰碰的,所以三多不可能跑我這兒;
那會是誰?
突然,就像電光火石一般,那個人的名字,那個始終和他融為一體如影隨形的名字,突然灼熱地從血液裏噴射出來,“袁朗”,一定是他,也隻有他才會這麼神出鬼沒,這麼製造奇跡。
會議室裏並沒有袁朗,成才推開門,看到袁朗那個女助手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