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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澄淨高遠的蒼青色,腳底無邊無際漫延開遼廣的純白,輕飄飄、軟蓬蓬,夏樹夢見自己踩在雲端上。高空中的空氣本該寒涼無味,也許是夢的緣故吧,大氣裏卻有她習慣的氣息。不需多加辨認,她便知道是靜留那股從骨子裏蘊生的淡雅。

在夢裏遍尋不著靜留,醒來時那淡淡的好聞氣味兀自在鼻端漂浮,靜留就在不遠處,她安下心來緩緩睜開眼。

她沒料到眼前仍是一片皙白,一時認為還在夢裏,但那氣味似乎更加顯明了,臉頰觸著的也是三十七度的體溫。夏樹額頂了頂,這片白似乎無法穿透,於是她隻好後退。視野中的白逐漸縮離,周遭的其它色彩亦緩緩落入夏樹眼底。

白色。

襯衣的紅。

浴衣的紫。

最後,是靜留沉沉的睡顏。

重要的人就在身畔,藍發的少女微微一笑,卻在目光瞥過的瞬間僵住了。

天!剛剛她眼前那片白是什麼?

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承認事實,那一眼掃過的靜留裸著肩浴衣半褪,一片亞麻色散在枕上頰邊,一絡柔軟的發滑下頸子遮去精致的鎖骨,而她剛剛碰觸的那一團暖意是……夏樹倏地按住鼻子,紅了臉險些慘叫出聲。

──難怪醒來時她感覺呼吸困難。

「嗯……」

軟穠的囈語伴隨些微鼻音從那未醒的女孩口中溜出,靜留淡色的眉微微一蹙,輕蹭著枕頭就想躺平。夏樹扶著自己熟柿般的頰,心跳還未來得及恢複穩定,又看見有件沉紫色的浴衣一吋吋隨著主人的動作下滑,就快要覆蓋不住靜留的……

──藤.乃.靜.留,妳睡相可以再差一點!

夏樹暗罵一聲,伸了手及時扳住靜留肩膀,阻止任何不該在大清早就出現的場麵發生。

從前她會這樣睡著睡著,就把浴衣給蹭脫了嗎?夏樹捂著額滿腹疑問,半晌才發現被她按著的靜留眉尖蹙得更緊,似乎睡得不甚安穩,歎口氣小心翼翼讓她躺下,夏樹邊發著牢騷邊將靜留半褪的浴衣拉回,手才扯動幾下,靜留卻醒了過來。

「唔,抱歉,吵醒妳了……」

那睡眼惺忪的少女掃了她幾眼,突地低下睫,臉頰慢慢、慢慢地升起霞嵐般的暈紅。

「壞心眼……」

靜留別開眼去,咬著唇的模樣有點委屈,卻又彷佛認命似的悉聽尊便。那遲鈍的女孩愣了半晌,才猛然醒悟自己雙手正揪著靜留的浴衣襟口,很顯然靜留誤會她的意圖了。

「啊…這……這個是……」

「夏樹好色,趁人家還沒醒的時候……」

「不是!不是妳想的那樣!我、我隻是要把衣服……」

「要把人家的浴衣脫掉……」

「沒有啦!我沒有!不是那樣的!」

拚了命否認著,夏樹收回手猛搖,頰上的紅很快便超越靜留,甚至溫度也能煎蛋了。靜留咯咯輕笑一聲,惺忪的睡眼又瞇了起來,皓腕一抬拉住夏樹的手。

「夏樹……」

就這樣被她扯動,朝那淺淺笑著的臉龐墜下,夏樹勉強撐住自己,才不會遂了某個狡猾家夥的意,直接碰在她唇上。那對眼波流轉的紅眸漾出一丁點抗議,另隻手環上她的後頸,夏樹僅僅做了個微弱到堪稱是無的別扭抵抗,便接起她的早安吻。

窗外吹來陣陣海上來的風,為盛夏的清晨增添舒服的涼意,夏樹一身的熱卻沒半點降溫的跡象。

「喂,靜留,妳……」

淺淺徘徊唇齒之間的輕吻過後,靜留輕易地讓她躺平,懸起的眸半睜半閉似笑非笑,讓一聲幽幽的話語融入晨光與海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