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梵音吃了兩口酥脆軟糯的雞肉,清容笑靨如花,跳動的步伐節奏明快。
“……四方神明在上,惟心目命長而待之……”
素手撥開灌木叢,一綿軟卻挺直的嬌小背影落入她的眼簾。
光澤灑落間,跳動的胸口多了一股莫名的情緒蔓延四肢,待她反應過來時,已然站在白紗女童的身後。
彼時,女童虔誠合攏雙掌,跪拜三下,旋即起身。
“你……要不要吃東西?”
絞盡腦汁許久,她微彎脊背,似惶似恐遞出適才順手牽羊的紅燒排骨。
“多謝姐姐,彎彎不餓。”
話落,梁彎彎提起精細的竹籃,步向她適才所來之方向。
皎白圓月倒映波紋蕩漾的湖水,深色水波中,數盞模樣精致的蓮花燈如同粉嫩花瓣般漂浮其中,隨同湖水的流動而遊散開來。
季梵音俯身凝眸,明明晃晃的燭火旁一筆一畫刻著幾個字,端秀娟正,清麗脫俗-----母以康健!
季—梵—音!
“這不正是我的名字?”
白色沙子鋪設的沿道,一雙細小的素履恍若被人點了穴道般,怔愣在原地。下一瞬,梁彎彎猛然旋身,月光下那素白紗裙的女子,半傾著身子,纖腰紗衣一側繡著盛綻明蘭,清雅高潔。
沾染眸眶的淚水瞬間灑落如珠散,是她!是母親!昨夜,她與姑姑親自替沉睡未醒的母親更換的明蘭織錦紗裙。
“母親……”
季梵音隻覺身形一個踉蹌,整個人猛跌於地。懷中,還有適才那個禮貌謙遜又略帶哀婉的小丫頭。
“彎彎等了您整整五年……”
小手攥進她腰際兩側的明蘭衣裙,生怕下一秒,她就會化成晨霧消失不見。
隻是……
“小姑娘,你該是認錯了,我並非……”
手指還未觸及她的肩胛,一雙淚水漣漣的澈眸猛地撞入自己的眼底,水霧迷蒙中的睫羽委屈萬分。季梵音的心瞬間柔軟如棉花。
正一籌莫展不知作何反應之際,軟糯如團子的小丫頭細臂高揚,髣髴被溪水淌過的嗓音清脆洪亮:“父親,母親醒了——”
白石鋪設的坎坷長道,幽林折射而出的淺光微澤散落在他健碩緊實的脊背四周。穹際銀光如流水般鋪曳,邁著沉穩步伐的玄衣男子,周身如同披上一層薄薄的銀紗。
“你……”喉頭如塞滿了蒺藜般,無法言語。
適才在她心口激起滌蕩悸動之人,彼時光華披曳,半蹲長身,略帶薄繭的指腹如愛撫瓷器般輕柔擦拭掉她唇角的肉屑,幽沉低喑的聲線如同在炭火邊過濾了般:“堪堪清醒,怎就到處亂跑?”
看似滿口責備,實則心疼入骨。
燭影搖紅,一室氤氳。
季梵音垂眸咬唇,揉搓著雙指,斟酌許久,才慢吞吞繞進前方的檀木支架:“那個……若我適才之言瀟王爺未理解,我可以再詳盡解釋一遍……啊……流、流氓……”
季梵音雙手捂臉跑出來,雙頰坨紅如霞,腦海卻不由自主滑過適才親眼所見的羞紅畫麵——赤膊男子骨骼精壯、腰腹間的紋理清晰可見……
慢條斯理係好單衣的梁榭瀟,薄唇含著一抹意味深長之笑,不疾不徐俯身立在她身後,深眸灼灼:“傻丫頭。”
“你……”
纖軀轉身的刹那,二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噴灑彼此鼻翼,灼熱凝燒。心,不自覺亂了節奏,深邃的眼瞳髣髴能透過清潤杏眸探進她的內心深處。
溫厚修長的大掌揉了揉她的綢緞青絲,取下她鬢角處的一片枯葉。
季梵音雙頰再次漲紅,默然低簾,心不在焉退了幾步。
“既然……你說自己並非本王的王妃,又極力強調自己已嫁人,那你可知道自己所嫁夫婿是何許人也?”
語調輕描淡寫,褐色枯葉在粗礪的指腹中徐徐揉撚,髣髴萬事早已掌控在手。
他的小妻子,完全釋放了天性。
季梵音撇撇嘴,旋即胸有成竹揚眉:“瀛洲三王爺!”
“姓甚名誰?”
“梁榭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