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可以換回他珍視的弟弟,他雖然有過卻並非不可原諒,隻是此事於曜日巒霽而言,卻是明目張膽的對抗和毫無轉圜的傷害。
“說得好!”曜日巒霽被他氣得眼冒血絲,卻冷冷地笑出聲來,“到頭來終究你們孤鴻家的姊妹弟兄是一家子骨肉,我和千裏、月華倒成了兩事旁人!你隻管當你的好哥哥好弟弟去,我等魑魅魍魎速速退去了才是!”
“不管你怎麼說,今日我是一定不會讓大軍出城的!千萬百姓在此,倒看你要如何造次!”孤鴻榭與他相知數年,如何會看不出他心中的傷痛與怨憤。他為何執意要生下兩個孩子,他是如何辛苦地將他們帶大,他又是為了誰來到這戰火紛飛的地方偷偷地一個人等死?還不全是為了他曜日巒霽和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可是他卻這樣說,把他推到了一個無情無義不慈不愛的境地,教他如何一麵受著辱一麵挨著疼?
曜日巒霽知道今日攻城的計劃是無法進行了,因喚梁広將軍旗遞過來。梁広將軍卻在這要緊的時候不知去了何處,還是方才送旗的那個兵士舉著軍旗趕忙送了過來。他手上結果軍旗牢牢地握著,目光卻隻鎖在孤鴻榭身上,眾將士雖知道二人是夫妻,卻到底沒有聽清兩人方才所言,隻見曜日巒霽頭也不回地將大旗在身後舞動了兩圈,像是隱忍著某種強烈的情緒般喊道:“回營!”
梁広這時才從別處匆匆地趕來,好在方才聽得“回營”二字,這才帶著兵士們又往回去了。孤鴻榭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整齊地向與城門相反的方向移動,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是徹底放下來。
見大軍走遠了,孤鴻榭先行拜謝了前來搭救的百姓,將他們遣散之後又在曜日巒霽麵前以君臣之禮跪下,道:“臣孤鴻榭濫用私權,犯上作亂,擾亂軍心,有負聖恩,還請皇上降罪。”
曜日巒霽冷笑一聲,道:“孤鴻郡王的好哥哥,雁客郡的活神仙,我一個無情無義地凡夫俗子哪裏敢治你的罪!”孤鴻榭明白曜日巒霽這樣已是怒極,傷心至極,愈是如何便愈是不肯表現出來,愈是不肯表現出來便愈是容易給他看出來。
“臣弟參見皇兄,皇兄萬歲萬歲萬萬歲。”曜日巒霽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曜日漈霰,得知他與孤鴻榭的種種本就看他不順眼,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卻來搗亂,當真是不知“識相”二字為何物!
“十一皇弟免禮,夜裏風大,你身子嬌弱,不在屋裏好生養著到這兒來做什麼。”他轉過身冷冷地道,正看見曜日漈霰欠著身子向自己行禮,身後站著那個看不出是何表情的怪人文映暉。
“臣弟聽說兄嫂犯了軍法,特來此處口誅筆伐。”他說著,緩緩地走到孤鴻榭身旁麵對著曜日巒霽。
“犯了軍法自當以軍法處置,豈是口誅筆伐就能了的?!”曜日巒霽不知這一次他葫蘆裏賣的又是什麼藥,警覺地問道。
“皇兄有所不知,其實有件事兄嫂一直瞞著您沒有說,那就是……”曜日漈霰像是怕被別人聽見一樣一步步走近曜日巒霽,還未等曜日巒霽回過神來,曜日漈霰便一記狠拳揮過去,曜日巒霽登時倒地。這一拳著實不清,連不遠處的文映暉都嚇了一跳,他與曜日漈霰同居多年,見他使出這樣大的力氣來還是頭一次。果然還是為了他的榭哥哥,一想到這裏,臉色便又灰暗下去。
曜日巒霽何曾想到過他這個不起眼的兄弟會給他來這麼一下子,此時已是被他打得有些眼冒金星,鼻孔、嘴角,都有鮮血流出。孤鴻榭本想怪曜日漈霰太過沒有分寸了,卻也覺得曜日巒霽那樣高高在上一個人這副狼狽模樣十分有趣,因而不僅沒有發怒還看著曜日巒霽的臉吃吃的笑了起來。
曜日巒霽定了定神,才聽曜日漈霰站在自己旁邊,居高臨下趾高氣揚地說道:“你說我榭哥哥什麼?!你可知道他為了你受了多少苦!別說是丟了座城池,就是要你這條命來換也不為過!”曜日漈霰像是怕他不明白一樣,從逆倫之事說起,“當初的逆倫吃了可是要人命的,我爹爹便是死於逆倫!榭哥哥若不是服了‘不死玉’,隻怕如今已經埋在土裏變骨頭了。你以為他為什麼不顧眾人勸阻地非要來這裏打仗,還不是想要戰死在這裏來個神不知鬼不覺!為了生下我那外甥和外甥女他險些連性命都丟了,如今你倒拿話磕打起他來了!我們本就是一家子骨肉,與你什麼相幹,你若是想去當那兩事旁人更是沒有人攔著,隻是不要拉上我那外甥外甥女!”
曜日漈霰說話很快,曜日巒霽隻覺得他說完之後過了許久才聽得明白,到底今天這事……還是分不出誰對誰錯,可是自己說得那些傷人的話確實是錯了。這樣的時候他又不知道如何向孤鴻榭道歉,隻好呆呆地坐在地上不起來。
讓曜日漈霰這麼把實情勸抖了出來,孤鴻榭亦覺得尷尬,今日這事又著實難斷,一時間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扶他起來也不是,將他棄於此處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