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1 / 3)

一、

我討厭雨,但接連下了三天的雨,空氣裏的潮寒都能把肺給凍住,更別說被子空隙中的水分粒子了,明明是羊毛被,卻怎麼蓋也蓋不暖。

這三天,我都夢到了悶油瓶……很零碎,但我確定都是真的發生過的片段,我從來沒夢過他的,以往都是夢到老癢,但夢到老癢時我很確信那是夢,是從我的記憶裏取材,進而組構成一切光怪陸離的模樣。

悶油瓶的眼神太真實,說夢,也許是記憶在我的腦海裏重新撥放,怕我遺忘。

第一夜,重溫的記憶也是夜,但從傍晚開始。

我們剛從汪藏海的海底沈船墓上來,風雨把我們困在村子裏的招待所。悶油瓶不喜歡鋤大D,但也默默容許了我跟胖子兩人一下午的喧騰,他隻是靜靜地,跟斑駁的牆融為一體(我醒來後真覺得他就是那堵牆),盯著天花板,右手有意無意地敲著他的左肩,他穿著T恤,我不知道他身上還有沒有那隻麒麟?或者那隻麒麟跟他想起過往時告訴我們的……與他二十年前的記憶一樣不見了?

『天真啊!你一直盯著小哥看他也不會告訴你要怎麼出牌的,認真點打,等一下你輸到沒錢回家我可不會同情你給你折扣呀!』

胖子挑眉,那張粗獷麵容配上神情,說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就別提他講話的調子了,隻怕我一個不小心要搶了他的魚眼石來搪他的嘴。

『得,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到時你可以不許抵賴。』

我歛了心神回來對付胖子,廝殺了一下午的結局非常沒意思,沒輸沒贏隻蹭掉了時間。還好胖子是個有趣的人,蹭去的時間還不覺得空虛無味,雖然在此之前我不會去反駁我底心裏有踹他去餵屍蟞的念頭,但若有人說要是哪天胖子死了我會怎麼樣?

(夢醒之後我想了想:我會哭,我承認。)

但胖子跟我不一樣,他討厭沒有絕對勝負的結局,會讓他不痛快。嘟嚷一陣,硬拖著悶油瓶和我們一起去吃飯,當然,悶油瓶沒有做什麼反應,淡淡看了我們眼,從上鋪下來,慢條斯理地套上鞋子跟我們出去。

台風的關係,招待所顯得很熱鬧,所有的遊客都出不去。胖子這個人很會套關係,沒幾下就提著瓶酒回來,賊笑著說:『嘿,胖爺我從老爹那而拐來的。』

『胖子你淨愛占人便宜,龍王爺的酒搶完了換搶良民的啊?』

『呔,老子不信你不喝。』

我嘴裏嬉鬧著損他,但說實話看到酒我也有點饞,跟服務員要了三個杯子來,外邊的風雨大,空氣潮得厲害,我從小就討厭這種感覺,正愁找不到東西來暖褪這打從心底竄上,不舒適的潮膩。

『小哥,來點吧?』

我把杯子移到他麵前,胖子捧著酒瓶學做西餐廳裏服務生的樣子,說有多逗就有多逗,我本來以為悶油瓶會看在現在氣氛這麼緩和的份上,賞臉來陪我們喝一杯,(夢醒我回想,當時這樣的舉動應該隻是因為悶油瓶在海鬥裏的那麼一笑,讓我以為他很好接近吧!)

『你們喝。』

是有比我對他一開始的印象好接近,除了搖頭還多添上幾個字兒給我。我轉頭去看胖子,他擱下酒之後就跑去催飯菜了,我努了努嘴,目光流轉,終是在這飯廳裏找到供應茶水的壺,我說:『那茶總行了吧?』

我沒等他的回應,轉身就去拎了一壺茶水回來,這裏隻提供簡單的麥茶,但是熱呼著,當我把淺褐色的茶水注入悶油瓶的杯子時,我可以看見陣陣的白煙自杯裏緩緩騰起,可能是我走眼吧!總覺得悶油瓶的容顏給蒸暖了。

『天真,讓讓,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