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痛?
因為她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因為即使他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她仍舊死心踏地的愛著他,她的愛卑微而怯懦,即無法張口言愛,又無法徹底放棄,她怎會不痛?
容君烈久久都沒有等到她回答,就在他要放棄時,葉初夏卻開口了,她的語氣帶著求饒,“容君烈,放過我吧,我……傷不起……”
仿佛一記重捶砸在他心上,容君烈悶痛得臉色都變了,恨不得將懷裏這個女人從窗戶上扔出去,他鼓起勇氣來找她,她給他的就是這樣一個答案?
收緊了手臂,他抱著她走到床邊,將她輕柔的放到床上,注視著她滿臉淚痕,他眉頭糾結在一起。“小九,我說過我不答應離婚,之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不會,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
睡夢中的葉初夏,眉頭鎖得更緊,仿佛聽到了他的話,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在枕頭上。容君烈心口大慟,他怔怔地看著她,緩緩伸手拭去她的眼淚。他將沾有她眼淚的手指放進嘴裏,很苦很澀,正如他的心。
他們之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麼會演變至此?
傾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他想,他是時候該跟過去告別了。
葉初夏醒來,天色已經大亮。她的眼腫得睜不開,臉上淚痕已幹,扯得皮膚生疼。全身似乎被壓路機碾過,酸痛難當,似已經死過一回。
窗外刺目的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來,她以手擋住眼睛,心底悵然。歲月靜好,可她怎麼覺得了無生趣?
拿濕毛巾再三敷了眼睛,才稍微能夠見人。葉初夏在房裏徘徊許久,不想自己這副模樣落進那兩人眼裏,但總不能在房裏躲一輩子。
猶豫再三,她終是拉開門緩步下樓。樓下,容老爺子與白氏正說著話,並不見容君烈與葉琳的身影,她輕籲了口氣,心底卻開始悶痛。她自嘲的想:葉初夏,你到底還期待什麼?
步下樓,容老爺子與白氏的對話戛然而止,兩人的麵色極是凝重,聽到腳步聲,兩人齊齊回過頭來盯著她。
那一刻,葉初夏頓覺手足無措,她腳步頓了頓,慢慢走過去,笑盈盈向他們問早安。白氏一如既往的不屑,容老爺子笑嗬嗬地招呼她過去,臉上沒有半點昨日的惱怒。
葉初夏乖乖巧巧地坐在他身邊,容老爺子細細打量了她一眼,搖頭輕歎,“丫頭,你這又是何苦呢?”
一句話,令她鼻頭一陣發酸。她吸了吸鼻子,輕聲道:“爺爺,我沒事。”
怎會沒事?昨晚她心痛得險些死去,可最終她還是活下來了,痛得不能再痛,她的心已然麻木,是時候該與容君烈了斷一切了。
白氏瞧她臉色憔悴,難得的有些心疼,但是嘴上卻仍如從前般譏諷她,“連自己的老公都守著不住,就是哭死也活該。”
“媽媽。”
“有鳳。”
葉初夏跺腳,容老爺子警告,他睇了一眼白氏,陡然瞧見她眸中的關心,他心底震了震,自兒子容岩死去之後,她就一副冷麵孔示人。他知道兒子的死對她打擊很大,以至於她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是冷冷淡淡的,一心隻為複仇。
說到底,複仇這條路還是他逼她走的,到現在,他一腳都要踏進棺材裏,才想通,逝者已矣,活著的人該更珍惜光蔭,活得好才能使九泉之下的親人安心。
“我也沒說錯,我要是她,根本就沒臉出來見人了。”白氏冷冷的嗤道。雖然那是她的兒子,她也不護短,若換成年輕時候的她,容岩若敢帶女人回來當眾羞辱她,她定鬧得他生不如死。
“……”
“……”
容老爺子默,葉初夏抬頭望天,客廳裏一時冷場,許久,容老爺子才開口,“你媽媽說得沒錯,丫頭,不要一味的忍讓,夫妻之間是平等的,如果你總是卑微的仰視他,久而久之,他自然不會尊重你。”
葉初夏心酸,爺爺說得沒錯,當初她替嫁給容君烈,他對她不屑一顧。她知道他深愛葉琳,所以心裏無形之中產生一種自己永遠都無法替代葉琳在他心中的卑微感。
他與別的女人糾纏,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妻子的身份壓他,可是涉及到葉琳,她總會覺得自己才是可恥的小三,卑鄙的搶走了葉琳的幸福。
“爺爺。”葉初夏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傻丫頭,拿出你纏你媽媽的勁頭來,人心都是肉做的,君烈也不例外。有時候看事情不要看表麵,想得深一點,或許別有一番見解。”容老爺子點到即止,他相信,憑葉初夏的聰明,她會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