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渴望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溫暖的家。
聊到後來,兩人儼然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聊的話題也漸漸轉到女人共同感興趣的問題上。小羽問林箏:“你說什麼是愛情,愛情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林箏心裏一驚,這個已經在談婚論嫁的小羽怎麼還在問這個問題。她盯著小羽,感到她是認真的,林箏看到小羽眼睛裏揉不進一粒沙子般的純淨,隱隱有了心疼的感覺。
二十六歲的林箏在大學裏暗戀過一個比自己大五歲的老師,不過那個老師是和自己一樣的女性,從那時起,林箏感覺到自己的感情世界和大多數人不一樣。每當那個老師來上課的時候,林箏感到那天就是自己的節日。想到那段刻骨銘心的暗戀,林箏對小羽道:“愛情給人的感覺應該是想到對方時心裏會怦然一動,聽到對方的腳步心裏會莫名的激動,如果那一天見了她一次整個一天的心情會陽光燦爛。”
小羽的眉頭蹙了起來:“人們都說寫詩的多愁善感,可我是不是寫詩寫傻了呢?不懂得愛了?我對小徐怎麼沒有這種感覺哪?”
林箏脫口而出:“那你還沒有找到屬於你的愛情。你現在對婚姻的渴望隻是你想擺脫原來生活方式的一個需求。”話剛出口,林箏就後悔了:如此斷論這個文文弱弱的小羽的感情是不是太殘忍了?
小羽倒沒有理會這些,反而有些找到知音的感覺:“你說到我心裏去了,我就是想早點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窩,從姑姑家快點搬出來。”
一絲憐愛從林箏心底泛起:這個從小遭受不幸的小羽就像一片飄飄蕩蕩的羽毛,現在還沒有找到屬於她的藍天呀,或者小羽更像一隻小船,還沒有一個溫暖的港灣讓她的心靠岸。林箏的眼睛微微有些潮濕了。
和小羽分手後,林箏的整個身心沉浸在小羽的一顰一笑之中,久久不能入眠。小羽純淨的眼神,小羽羞澀的表情,小羽激情的朗誦,一個個鏡頭交替占據著林箏的腦海。林箏問自己:我這是怎麼了,我是不是喜歡上這個陸小羽了?她素性起身下床,打開電腦,敲出來一行字:水做的小羽。
人物專訪《水做的小羽》在報紙的副刊發表後,得到了同事的好評,大家打趣林箏:“沒有想到搞新聞的林箏居然這麼詩情畫意,把個陸小羽寫得如山間的綠水,純淨自然,賞心悅目啊。”隻有林箏自己知道,她是懷著怎樣躁動的心情完成這篇文字的。
可令林箏沒有想到的是,小羽的未婚夫在看了報紙後,上門找她來興師問罪了。
(八)
麵前的這個男人斯斯文文、白白淨淨,和林箏腦海裏大多數教師的形象差不多。隻是這個男人嘴角的一側不時神經質的向耳根處抽[dòng]著,讓林箏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他開口便是責問:“你為什麼寫小羽?”林箏感到奇怪:“我寫小羽是經過她本人同意了的,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令林箏吃驚的是,眼前這個斯文男人竟沒了半點斯地文大吼起來:“她同意?可我沒有同意,就不能寫!不能寫!”
林箏感到這個男人的不可理喻,也生氣道:“徐老師,你和小羽還沒有結婚吧?即使結了婚,她也不是賣給了你,她也是一個獨立的人,有自己的自由。”
這個男人“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揮舞著手臂,更加大聲吼道:“少說你的自由,小羽馬上就是我的老婆了,她得聽我的。”
林箏平生第一次見到一個做老師的人居然是這麼的蠻不講理,氣的滿臉通紅,拉開門:“你出去,給我出去。”
這個男人毫不示弱,指著林箏的鼻子道:“你以後少寫那些狗屁文章,小羽本來就整天在詩裏夢裏悠悠忽忽,我要的是給我做飯生孩子的老婆,不是詩人。”
林箏脫口而出:“你可以去找給你做飯生孩子的老婆呀,這樣的女人多的是,幹嘛要找小羽?”
男人的嘴角更加狠狠抽[dòng]著,然後衝著林箏嘿嘿一笑:“這是你說了算的事嗎?她已經跟我上床了。”沒等林箏答話,男人的笑容頓失,換上了一副猙獰的麵孔:“我警告你,以後不許你再寫小羽,再發這樣的狗屁文章我跟你沒完!”說罷,氣乎乎的走了。
林箏跌坐在椅子上:天哪,文文弱弱、超凡脫俗的小羽怎麼找了這樣一個粗俗、狼一般的男人?今後,等待她的會是怎樣的生活?林箏摸起電話,撥通了小羽所在學校的辦公室,那邊的人去喊小羽了,趁這會兒,林箏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當電話那端響起小羽的聲音時,林箏的眼睛溼潤了,她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小羽,什麼時候吃你的喜糖呀?”
林箏聽得出小羽聲音裏透著歡快:“快了,元旦前後吧,我們已經領了結婚證了。”
林箏感到天旋地轉:“那個徐老師,你感覺他適合你嗎?”
小羽警覺起來:“林箏,你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
林箏強忍住內心的酸楚:“沒有什麼,你不是和我探討過愛情這個話題嗎?”
小羽的聲音低落下來:“我對他沒有那種愛的要死要活的感覺,可我想有一個自己的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