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君後生了!”
一聲極度喜悅的吆喝讓圍在壽千宮外的眾人歡呼雀躍,一掃等待了三日的疲憊與焦灼紛紛湊到了宮門口,為首的中年人雖滿臉的倦意,但眉眼裏是掩蓋不住的激動和欣喜。不多會兒,壽千宮的大門敞開了,收生婆懷中抱著繈褓從屋裏走出來,“恭喜君主,是個公主,母女平安!”“太好了太好了!”男子激動地接過繈褓,端詳著繈褓中肉乎乎的小白狐,小家夥一雙宛如琥珀的大眼睛好奇地張望著這個世界,一點怕生的跡象都沒有。“恭賀吾主喜迎公主!”殿外眾大臣紛紛跪地道賀。
要知道,這任的塗山君主是出了名的情種,自迎娶了現任君後,君主便兩耳不聞側房事,一心一意專情君後。但君後的肚子一直沒動靜,後宮那些寥寥無幾的嬪妃得不到臨幸,自然更懷不上,導致君主上任已經八百年了一個後代都沒有。好不容易上天眷顧,讓君後的肚子有了動靜,如今雖難產了三日,但順利誕下了公主,眾大臣心知這塗山的下任君主必定是這位來之不易的公主。
在這眾生歡喜的時刻,收生婆一直帶著一種奇怪的神色靜靜地杵在一邊,多次欲言又止,終是被君主察覺到了,“汝照顧君後有功,也操勞數日辛苦,切莫擔心,吾定重賞。”收生婆跪倒在地行了個大禮,然後有些吞吐地說:“民有一事必須稟告。”“汝但講無妨。”收生婆抬頭小心翼翼看了眼繈褓,垂下頭去,吞吞吐吐道:“公主她...是隻獨尾...”
此言一出,猶如五雷轟頂,炸開在了壽千宮殿外。別說君主了,眾大臣也是麵麵相覷。整個塗山無一不知,現任君主自出生便是九尾白狐,君後雖是後天渡劫圓滿的九尾,但出生時也是罕見的六尾白狐,狐族一向以毛色和尾數定義階層,黃色壓底,赤色在中,白色乃是貴族,尾巴數量越多,地位越是尊貴。但是從古至今,能修成九天尾巴的狐狸少之又少,於是九尾便成了至尊的象征。君王世家繼任塗山的首要資格,便是必須乃純白九尾方可。如今,現任君主好不容易得來的繼承人,竟然是個單尾巴的,這無疑是個晴天霹靂,劈的君主差點沒站穩。他顫抖著雙手慢慢揭開繈褓,看著那孤零零的一條小尾巴,終於留下了死心的淚水。
君主深知,君後並非水性楊花的女人,而且自己日日都陪伴在她身邊,絕對不會有紅杏出牆的可能性。可是雙親都是九尾,竟然誕下了獨尾的後代,傳出去會引起多大的流言蜚語。
不多時,君主的身影出現在國師的殿中。“國師,吾有一事不解。”“我知道殿下是想問什麼。”國師方一水正坐在案邊擦拭著他紫檀木的笛子,要說這消息傳得是真的快,絕對不能小看塗山狐狸的傳話速度,君主從壽千宮還沒走到國師殿門口,國師就已經聽聞了獨尾公主的事了,掐著指頭一算,君主必定正在趕來的路上,於是便識趣地提前開始準備為君主占卜。
塗山狐族的絕技是牽姻緣,但不排除有人會其他的一些小術法,占卜是方一水家族中比較拿手的絕活。國師的占卜方式便是眼前的笛子——幻天。擦拭好幻天,方一水冷不防抬頭問君主:“殿下,可有為公主取好名字?”君主點點頭道:“吾跟君後商議好了,生的男孩便叫梓裏,女孩便叫九戚。”方一水淺淺地笑了笑,“好名字。”他讓君主躺在自己旁邊的金絲軟榻上,點燃了一根香,香煙嫋嫋,國師徐徐開始吹奏幻天,讓君主進入了占卜的幻境。
幻天是國師家族祖傳的占卜神器,吹奏者可通過笛音讓被占卜者進入幻境,從而在幻境中找到自己想要占卜的答案。君主定了心神,發覺自己是在一片廢墟火海之中,周圍是殘破的房屋廢墟和熊熊大火,慘叫聲、兵器碰撞聲絡繹不絕。不遠處,有個身影漂浮在半空中,周身的妖氣強烈到讓君主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待君主走近了,發現地上坐著個渾身血汙傷痕的女人,女人下半身是纖長的蛇尾,已經全是創口,慘不忍睹。女子上方飄著的是個眉目清冽的男子,目光淡漠,身後的九條尾巴潔白如同冬日的初雪,彎出好看的弧度。女子雖滿臉的血漬,但依稀可辨出,這是個絕代的美人。女子吐出一口鮮血,突然仰天長笑,笑聲淒涼慘淡,令人不寒而栗。“你終究是個做帝王的命,我怎麼會傻到想要感化你,感化你這個鐵石心腸的混蛋!”男子垂下眼瞼,俊秀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開口的聲音同他的容貌一樣冷冽:“靈姬,停手吧。”女子驚愕地瞪著他,咧開嘴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滴落下來。“停手?嗬,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讓我停手?”女子緩慢地站了起來,君主能看到她因為身體創口的疼痛而顫抖。“你打不過我的。”男子繼續冷清清地說。女子站在那裏,身影看起來纖弱無助,她舉起沾滿鮮血的手,目光決絕:“塗山煜,我詛咒你,下輩子,和我一樣,做個女人,飽受曆劫和相思之苦,當你為愛成癡之時,就是你魂飛魄散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