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想到,如今一放,竟然會出現這種狀況。
如今,他一點都不擔心皇帝的死活。宮城皇城門高強厚,附近的文武百官反應過來,更是有數不清的能臣武將去救駕,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可如今能救她的,卻隻有自己一個。
救不了皇帝,他固然遺憾,但此生不是沒有彌補的機會。可若是救不了她,那著此生不管他能掙到什麼,都是一無所有。
當金世傑跑向金光門附近的時候,他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蠅營狗苟算計了這許多,忍辱負重到現在,但最關鍵的時候,得失之心仍然拚不上本能。單槍匹馬的去了,或許結果是同歸於盡,可竟然也覺得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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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才數日,世上已千年,趙榮琛以前覺得這話是扯淡,但是如今等著自己坐牢,才發現還真差不多。
他在牢裏,倒也沒有受太大的委屈。或許是有人背後打了招呼的問題,他住在單人牢房裏,衣食住行簡單,但也沒有太不堪。飯菜粗糙,但好歹不是餿的,他自己又不是對飲食太過挑剔的人,所以也能自得其樂。至於閑暇,便坐在那裏冥想。他腹中本來就有上千本書,往日隻是囫圇吞棗,這會兒細細反芻,卻也獲益良多。
隻是這樣一來,時間流逝的就格外的慢了。不能見人,沒有說話,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睜眼閉眼沒有什麼區別,日子混沌的可怕。他有時候也想淩巧春,想著她會不會等自己,會不會恨自己,會不會,其實已經有那麼喜歡一點自己了,願意等他出去聽他解釋?想多了,便患得患失了起來,到最後不敢再想了,隻是拿了磚瓦在牆上畫橫杠來計時,看自己還要多久才能見到他。
他住的牢房裏有個天窗,大約有數丈高,連個小孩兒都爬不過去,但好歹能看到外麵天色的明暗變化。他每日裏坐在那裏,見著牢房小窗外的天色暗了又明,便劃上一杠,這樣不知不覺就話了一百多杠。數起來不過也才三個來月,可心理上的感覺,卻像是隔了一輩子一樣。
就在他以為還要在這樣呆上兩輩子,三輩子時,這天晚上牢門忽然打開了,久違的師父竟然出現在了門口。
“師父,”在著牢裏頭呆了太久時間,趙榮琛總算是有了點禮貌,見到國師時,算是開心的打了聲招呼。
不過讓他心憂的是,不過三個月不見,師父卻像是蒼老了數十歲一樣,額頭上的皺紋多了一倍。
趙榮琛知道,跟著自己比起來,國師的天賦或許不夠,但是修為卻十分深厚,最明顯的表示就是自從自己五歲多認識他起到現在,他的外表幾乎就沒有變過,似乎時間都在他身上停止了一樣,趙榮琛經常覺得自己老了師父都未必會變得更老。但是這幾個月,時間卻像是忽然撥快了,他從師父身上看出了明顯的老態。
“師父,你怎麼了!”等著獄卒走了之後,趙榮琛站起身來,扶著國師到了草堆上坐下,看著手中已經枯瘦的跟雞爪子一樣的手掌,頓時大覺得不妙。
他占卜的本事雖然丟了,但是卻仍然精通相術,國師目前這狀況,明顯是將要油盡燈枯的樣子。
“還不是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做的好事!”國師難得的罵了一句,喘了幾口氣,待著呼吸稍微勻淨了些後說道,“你那個媳婦兒的事情,我都幫你抹平了。”
“呃?”趙榮琛一時有些迷糊,但是更多的卻是緊張,“巧娘怎麼了?”
“你讓青檀給她拔了蠱蟲,卻忘記她的命數本來就不長,沒了這兩樣東西撐著,怕是活不過今年。我查了下,她當年借壽元給了她的母親,如今要強奪回來,雖然耗損的七七八八,但起碼也有一二十年可用。但誰知道我一查,才發現她母親之前驚了魂悸,壽元早就散的七七八八,如今隻是活死人,完全用不了,都浪費掉了。”國師坐在那裏,沒好氣的嘮嘮叨叨道,“若是旁人,死了也就死了吧。但我估計她沒了你定然要瘋,所以便想了個辦法。”
“什麼辦法?”趙榮琛抓緊了國師的手,有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淩巧春的壽元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他原本是打算將著自己的壽元分一半給她的,但誰想到還沒動手就入了獄。這些天來他也在想著兩全之策,卻沒想到師父已經幫他找好了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