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一堆巨大的礁石之間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位置,地勢較高,我坐在一塊較高的礁石上,另一塊更高的礁石會擋住我的身體,而我在這個角度可以看到碼頭上很多地方。我一麵聽著驚濤拍岸,一麵在暗暗地窺探。
大概兩點鍾,我看到有一撥人出現,大概有七八個人,鬼鬼祟祟的,我下意識地盯住他們,就看見他們聚在一起說了些什麼,然後分頭隱蔽在了幾個地方,圍繞著一艘泊在碼頭的船。
我牢牢記下了那幾個人躲的位置,又等了一會兒,就看見豹三爺那輛黑色路虎開過來,停在不遠的地方。
我的手心開始滲出細密的汗,潮濕而冰冷,周啟文握住我的手,無聲地安撫我。我不是沒有經曆過危險,上一次的槍戰還曆曆在目,可我依然很緊張,因為這一次,我是帶著我的孩子一起冒險。
我把手放到肚皮上,暗暗祈禱我的孩子一定要幫我一把。
豹三爺戴著墨鏡,從車子上下來,他帶的人很少,隻有兩三個,腳步依然沉穩,不慌不忙地朝著這艘船走過來。
船裏有人出來迎接他,我遠遠地看到他們仿佛是寒暄了幾句,然後有說有笑地朝著船艙裏走去,大概他們會談的地點就在那艘船裏。
我十分佩服他們這些人的心理素質,明明知道下一秒可能就是你死我活,可偏偏他們還能不動聲色地談笑風生。
大約又過了十分鍾,我看到那些躲藏在暗處的人好像稍微動了動,應該是在準備行動了。周啟文牽著我的手從礁石後麵走出來,像是在海邊散步看風景,有說有笑的樣子,慢慢朝著那艘大船走去。
快走到大船旁邊的時候,隻見豹三爺等幾個人一邊交談一邊從裏麵走出來,好像是要去另外一處看什麼東西。看來,他選擇的戰場應該是碼頭上,而不是船上。我滿臉的笑,遠遠地加快腳步走過去,大聲喊了一句:“三爺!”
豹三爺轉過臉來,在看見我的瞬間似乎帶著一點微微的驚愕,他把目光在我的肚子上掃了一圈,然後帶著一點嗔怪的語氣:“你怎麼來了,都快當媽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在家養著,冒冒失失的!”
我聽出他的話裏並沒有十分嚴重的責怪,因此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拉著周啟文的手晃了晃,“我在家裏悶得慌嘛,出來走一走,這個季節海風吹得最舒服啦!”
豹三爺看了看周啟文:“她胡鬧,你也不攔著點。帶她回去休息吧,快臨產的人,老在外麵晃不好。”
周啟文剛答應了一聲“是”,我眼角的餘光已經掃到那幾處藏了人的地方好像有動靜。幾乎就在那個瞬間,有砰砰的聲音響起,耳邊傳來不算十分陌生的破空之聲,豹三爺方才還頗帶著一點慈和神色的目光頓時變得尖銳如鷹隼,他的身手也頓時矯健起來,一低頭一彎腰,就躲過了兩三發朝他射過來的子彈。
“啊——”我的反應像所有受驚的女孩子一樣,大聲尖叫起來,周啟文連忙擋在我前麵,做出保護的姿態。
就在那個瞬間,原本站在豹三爺身後的一個保鏢,突然神色一變,抽出一把錚亮的匕首,突然就朝著豹三爺的後心窩刺去。
這是一個千鈞一發的好時機,幸好是刀,不是槍,這給我帶來了極大的便利。我在那個瞬間算準了刀刃刺下來的位置,不會傷到自己的要害,我不顧豹三爺的反應如何,就迅速以身體撲過去,從背後抱住他,尖叫一聲:“爸爸,小心!”
不過須臾之間,我就感覺到肩頭一陣尖銳的疼痛,冰冷的刀刃刺進了我的身體,我甚至聽見了那刺破肌膚的“噗”的一聲,像穿透一個熟透的西紅柿。
“蘭心!”周啟文驚呼我的名字,並在那個瞬間暴起,和其他幾個隨從一起製服了那個保鏢。而幾乎就是同一個瞬間,他從懷裏摸出手槍,飛快地上膛,對著幾個不同的方向,連續扣動扳機,然後就聽見接二連三重物墜倒的聲音。
豹三爺回過身來把我抱在懷裏,眉頭緊緊地皺著。我想我的表演不錯,我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父親,可那危急關頭的一聲摧人心肝的“爸爸”,還有不顧身懷六甲挺身擋刀的勇氣,連我自己都覺得我應該直接去演電影。
緊接著從碼頭的另一邊,便跑出了一隊人馬,迅速把對方製服,解除危機。這一切也不過就是在半分鍾之內發生的,快得幾乎讓人覺得是一場幻覺。然後有一個男人跑到豹三爺麵前,“三爺,要不要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