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歎了口氣。
「我想他是為了要報複我,所以才會哪裏也不去,就在公司前死給我看。不過這也難怪,像我這種男人,被他怨恨一輩子都是活該。 」
「你說的那個人,該不會是Q大財金係的李博文李學長吧?」學長忽然說。
大叔的菸掉了下來。「你認識他?」
學長「嗯」了一聲。「認識啊,他是大我兩屆同係的學長,後來出了意外死了,學長姊還在宿舍裏幫他辦了追悼會。因為他長得帥,在係上還挺有名的,我知道他在和一個大他很多歲的男人交往,沒想到那個男人就是你。」
「明明才五歲而已。」大叔有點不滿。
「不過如果是博文學長,我記得……」學長有點猶豫,像不知道該不該說似的。
眼鏡男問:「怎麽了?」
「我記得後來警方有把博文學長的遺物送回宿舍裏來,因為他的爸媽都不在了,所以才把遺物送過來這裏。裏麵有樣東西,是一個裝著對戒的盒子,據說他死前就是為了去揀那個盒子,所以才會被撞死的。」
「裝著對戒的……盒子?」大叔微張開口。
「嗯對啊,就是結婚的時候會買的那種。警察跟我們說,那個人死前特地去珠寶店買了這對戒指,然後在公司前麵下了車,興衝衝地衝上階梯……」
「停,不要說了!」大叔忽然叫了起來,他把兩隻手夾住了耳朵,好像要逃避什麽似地低下了頭:「別說了,我不想聽……」
「你說我怕鬼,結果自己也怕了嗎?」
學長說,他繼續說下去。
「後來我聽同宿的學長說,博文學長是為了要向情人求婚,所以才特地去買婚戒,他說他的情人遇到了人生最難堪的難關,所以想在全公司的人前向他求婚,讓他從此可以堂堂正正的成為他所擁有的人。」
「所以他帶著婚戒衝到情人的公司,沒想到跑上階梯時婚戒卻掉了,掉到旁邊的工地裏,博文學長為了去撿婚戒,沒看到迎麵而來的推土機……」
學長沒再說下去,大叔手肘支著膝蓋,一腳跨開縮在角落裏。他用掌心用力抹了抹臉,最終把額頭抵在冰冷的電梯牆上。
「我沒有想過,竟然會是這樣……」他似乎還想笑兩聲來圓場似的,但是嘴一張開,笑聲就全轉成了嗚咽:「我沒想過……我真的沒想過……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啊?為什麽不先跟我講一聲……」
「學長說,博文學長好像想給你個驚喜,他說一直以來都是他的情人在主動,唯有這次他想主動出擊,他不想再這樣畏縮下去,他要挺起胸膛,成為配得上情人的男人。」
學長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大叔。
「博文學長一點也不膽怯,膽怯的是你啊。總是急躁地搶得主動權、急躁的表明心意,急躁地下判斷,這不也是膽怯的一種嗎?」他看了一眼學弟。
電梯裏陷入了一片死寂,大叔依然把臉埋在掌心裏,倒是眼鏡男忽然舉起了手。
「可是我覺得……」見電梯裏三個男人都望向他,眼鏡男忽然有點畏縮,但還是繼續說下去:「……我覺得,室長並沒有錯。」
大叔沒答腔,學長微一挑眉:「喔?」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本來就會變得很急躁、很猜疑、很不安……總是希望能得到對方更多更多的承諾,就算每天都聽到對方說我愛你,還是會覺得不夠,如果索求承諾的時候,對方反而裹足不前,會生氣也是當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