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紀1173年11月22日。
深秋將盡,明日入冬。
橫貫中州大陸的蒼山山脈一夜起風。
刺骨寒意從西北而來,呼呼喝喝,一路向東,於次日黃昏,抵達中周國邊境,落葉無數。
一地枯黃間,胡雪娘席地而坐,曲臥的腿上橫躺著一個身材欣長的少年,墨綠衣衫上血影重重。
天地空曠,方圓百裏,偶有鶯啼猿嘯。
長風漫漫,掀起雪娘的白衣黑發,鼻尖一陣清冽,抬頭便見一片雪花飄落。
更多雪花從青白的天空徐徐灑下,覆上幹枯的枝頭,停在枯黃的草尖,落入她呆滯的眼中,瞬間化成滾滾熱淚,墜落臉頰。
“下雪了......”胡雪娘開口,打破天地間的靜謐。
懷中男子緩緩睜眼:“她在哪兒?”
一顆墜淚嵌在他飛揚的眉目間。
“師命難違,返回仙山了。”雪娘的口氣不容置否。
少年眼中的希翼如燭火熄滅。
雪娘抬起細白的手指,輕柔順過他漆黑的長發,發絲上粘稠的血跡,卻在她冰涼的手背上留下道道朱砂印。灼的腕上玉鐲暗暗一亮。
那是隻成色及其普通的鐲子,但似乎有靈,此刻韶光閃閃,感應著主人的心痛。
許久,雙眼望天的少年牽起幹裂的嘴角,苦澀一笑:“果然如此。”
半日前:
尚是一輪暖陽照地,晴空萬裏,風雪未至。
雪娘在蒼山林間追逐著凶手!
許久,天上如流星過境,道道銀色仙劍破空而來。劍上仙人闊袖盛風,紗衣如蝶。
雪娘凝目遠眺,依稀辯得自己要找的仙號玉璿、玉繁二人。
“玉璿仙子!”
雪娘一邊抬頭呼喊,一邊匆忙躲避著麵前快速襲來的樹木山石。
一劍上男子低頭凝目,但見密林中一長發少女急速騰跳飛躍,輕巧如燕,目光緊緊鎖定他與師妹二人。
“玉璿,這妖精是誰?”劍上男子正是玉繁,隻一眼,便識出雪娘身上的妖氣。
“咦?這不是那獵人小哥的坐騎嗎?”玉璿是他的師妹。
二人見是故人來,徐徐降落飛劍。
“小老虎,好久不見呀!”玉璿心情極好,落音悅耳如銀鈴。
“是你打傷了烈陽?”雪娘滿麵汗漬,雙眼如劍,緊盯著剛剛落地的玉繁。
“你是個老虎精?”玉繁淡淡抬眼,對上雪娘的滿目怒氣,滿不在乎道。
“她是那小哥捕獲的妖物,化成人形的坐騎罷了。”玉璿解釋道。
“玉璿姑娘,烈陽想見你!”想起烈陽,雪娘暫時收起滿腔怨恨,急急望向玉璿。
“他見我作甚?”玉璿拂去雪娘拉住她袖角的手,語氣淡漠。
雪娘心下一涼,玉繁正戲虐的盯著她,露出一個幾不可見的邪魅笑容。
是他打傷了烈陽!此刻不是報仇良機!雪娘強忍殺意!
玉璿一看不妙,立即甜聲細語道:“這樣吧,我再送他一枚金丹,祝他療傷,加上之前報恩給他的,這都兩顆了,叫他好生珍惜吧!”
說罷,伸手探入腰間錦囊,滿麵不舍的取出一枚金丹,遞向雪娘。
雪娘後退一步,避開那手,語帶乞求:“他傷的很重,想要見你!求姑娘成全。”
玉璿抬起眼角,無奈地瞥向身旁男子。
見對方一副事不關己的清淡模樣,她隻好佯裝驚訝道:“師兄,你打傷了他?”
“你還敢問?”玉繁麵露不悅:“他對你生出邪念,我怎能容他!”
輕描淡寫的一句,讓玉璿紅了臉頰,羞澀垂目。
也讓雪娘睜大眼睛,不可置信。
“他與你無冤無仇,與玉璿姑娘情義相投,你為何下此毒手?”
“你這妖精,莫要胡說!我隻當他是救命恩人,何時有過別的想法,我與師兄自幼相伴,怎會對其他男子生出好感,真是鄉野莽夫,妄自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