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兩個旋的多了,過兩天去做個親子鑒定,省得替別人養兒子。”
樂意安真的生氣了,抱著孩子站起來,大聲說:“你神經病啊你!非要把孩子搶過來,搶過來了又在這裏說三道四。就算勵家一千一萬個對不起你,你折騰勵夜也折騰夠了。她從這家裏出去的時候,可沒有拿一分錢。她帶著孩子過的什麼日子,受的什麼罪你知不知道?如今要不是你逼著她,她會把孩子給你嗎?”
他怒極了,語氣反倒冷靜得可怕:“那是她活該。父債子還,勵家欠我的,就該她還。”
樂意安氣得把孩子往他膝蓋上一扔:“行,父債子還!你這麼混蛋,活該你兒子命苦!”說著就曲起手指,用力在天天額頭上狠狠一敲。
她大怒之下下手沒有分寸,隻聽“咚”得一聲,天天腦門往後一仰,孩子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卻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咬著嘴唇沒有吭聲。
“怎麼不哭?”樂意安看著孩子的額頭漸漸發紅,又氣又急:“你就跟你媽一樣,沒半點出息,挨打也忍著,挨罵也忍著!”
天天像隻剛出殼的雛鳥,淚眼汪汪,倉惶的揪著自己的手指,看著這兩個劍拔弩張的大人。
樂俊凱把孩子往餐桌上一放,徑直走了。
樂意安倒心裏過意不去,連忙把孩子又抱起來,揉著他額角剛才被自己敲紅的地方,滿心歉疚:“姑姑不好,姑姑不是故意的,天天還疼嗎?”
天天搖了搖頭,最後終於忍不住,眼巴巴的看著她:“姑姑,我媽媽什麼時候下班?她說下班就來接我。”
樂意安勉強笑了笑:“再等一會兒,等會兒媽媽就下班了。”
天天慢慢的把頭低下去,小心的問:“媽媽是不是沒有錢,不能來接我了?”
“瞎說!你乖乖聽話,過會兒你媽媽就來了。”
“嗯,我聽話。”天天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樂意安:“我不疼,真的,姑姑。”
樂俊凱站在隔扇後麵,花木扶疏,從這裏看出去,隻能看到樂意安似乎揉了揉眼睛,又重新堆起滿臉笑來敷衍孩子。孩子皮膚很白,從衣領後麵看,越發顯得脖子那裏細細地。或者是因為腦袋大,圓圓的小腦袋,頭發很黑很密,在頭頂正中有兩個旋,真的很像他。
但脖子還是像他媽媽,在他麵前,她低頭的時候多。有時候就看到衣領後麵,雪白一截脖子,肌膚細膩,不像是真的,倒像是什麼瓷器。隻要輕輕一觸,就會碎裂不可收拾似的。
其實她沒他想的那麼嬌弱,雖然自幼是千金大小姐,什麼事情都不會做。大一那年就被迫輟學嫁給他,她也沒有過多怨言。哪怕他成心羞辱她,在外麵花天酒地,夜不歸宿,她還是學著理家,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他什麼時候回來,總是十分整潔。
連每天早上預備的那一盅參湯,也還是她在的時候教廚房立下的規矩。他從小過的都是苦日子,後來又忙著掙錢,哪懂得什麼參湯。
家裏傭人們叫她“太太”,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懂得看他的眼色,隻叫她“勵小姐”,她也沒有計較過。跟他結婚的時候她還一團孩子氣,成天跟意安在一塊鬧喳喳,後來就漸漸安靜了。每次他回家,她總是一個人蜷在沙發裏看DVD。那套片子不知道她看了多少遍,而且翻來覆去,總是那幾集,連他都撞見了不止一次。
是個古代的片子,一個挺可愛的小姑娘,一邊哭一邊揭開一個麵具。麵具後那個男人倒是挺帥的,每次都是那句台詞:“小姐,你認錯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