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書墨看著他近乎於落荒而逃的背影,嗤笑一聲,才攬著暮顏往亭子裏走去,念叨著,“也就你了,為了這麼個下人動肝火,哪裏值得?若是看著不順眼,一頓鞭子打發了也就是了,何苦!”

說著,對著跟進來地小平吩咐道,“你也是個沒眼力見的,主子生氣的時候,不會上去把人綁了揍一頓麼?”

……那是太上皇身邊的太監,她有幾個膽子把人家綁了?還揍一頓?

“沒動肝火。”暮顏緩了神色,款步走入涼亭,吩咐小平,“去備些點心過來。”

小平趕緊停了心中腹誹,像是突然得了寬恕一樣地逃也似地離開了。

暮顏歎了口氣,在涼亭裏坐下,就算是動肝火,也不是對著這個聽命令辦差事的太監,她隻是替自己那位母親覺得不值罷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個男人,到了如今還在想著要她手下留情,夕照皇嗣、後宮妃子,那些個無辜魂魄日夜遊蕩哀嚎,他已經顧不得,他隻想要她手下留情,給他的小師妹留下一線生機。

何其涼薄、又自私。

……

太上皇的寢宮裏。

太監瑟瑟發抖地跪在床前,他除了那句大逆不道的話沒有說之外,一五一十很詳細地彙報了。

太上皇之後就沉默了。一句話都沒有。

氣氛有些壓抑,大門緊閉的寢宮裏,隻有從窗口裏泄下來的陽光,光影之間,檀香嫋嫋,那嫋嫋香氣似乎凝結成濃鬱的水滴,壓抑地有些難受。

“你說……她把人帶去了哪裏?”太上皇終於開了口,似乎在自言自語地思考,又似乎在問跪著的太監。

隻是,這個問題太監也不知道,他沉默,匍匐於地。

暮顏既然將人帶走了,那這個大夫……真的是她?

還怎麼形容這種情緒呢?年少時刻的感情最是難忘,這些年來,的確是怨極了,可是,在知道她因著一個連準確性都有待考證的消息不遠萬裏舍身範險時,那些被丟到了不知道哪個角落的情緒就像是再一次複蘇了。

隻是……

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呢?

那個梨花樹下驀然回首嬌笑可愛地少女,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那個青灰色長袍,青灰色頭巾連頭發都已經斑白的婦人呢?

那張臉,似乎和記憶中也已經完全不同,人皮麵具麼?那麼如今,她該是什麼樣子了?

歎氣,他也不裝病了,左右人都已經找到了,還裝什麼病?在太監瞠目結舌裏,他坐了起來,嚴肅說道,“給我更衣,去長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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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正廳。

那太監隻覺得今日絕對是命犯太歲了。今日來來去去了這幾趟,不是在去長樂宮的路上,就是在長樂宮裏。

重點是,根本沒有人待見自己啊!

更重要的是,他們連太上皇都不待見!

來了這許久,茶都喝了好幾杯了,連個正主兒都沒瞧見,長公主身邊的人倒是來了,那個叫小平的宮女,說長公主在午睡……

那太監看了眼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在看看臉色就和外麵天色一樣的太上皇……偷偷抹了把冷汗……這長公主,膽子真大。再怎麼說,也不是血統純正的公主啊,終究是個異姓的,這不是作死麼?

作死的長公主殿下,一直睡到了晚膳前,才怡怡然起身,出現在了正廳門口,嘴裏格外熱情地嘟囔,“這些個下人們也不知道叫醒本宮,瞧瞧,讓太上皇在這等了小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