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屋簷下,那隻孤零零飄搖了許久的紅燈籠,終於也掉了地,疏忽間便被風吹走了。
“顏兒。”就在這樣的劍拔弩張裏,暮書墨的聲音對於很多人來說,也許就是天籟。他收了扇子,走上前,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將她因著憤怒緊握成拳的手一根根手指溫柔地輕輕掰開,十指交握,才說道,“顏兒,這個時候,月蟬更重要。”
他沒有要求跪著的下屬去將人抬過來,方才遠遠地他便看懂了,那個驕傲的女子,拒絕了暗衛們的提議,堅持自己一步步走過來,無論傷地有多重,那是她的堅持和驕傲。
“月蟬”二字,是暮顏憤怒的根源,卻也是平息一切的源頭。她收了滿身煞氣,轉身,紅著眼看著,看著那女子搖搖欲墜的身影,看著她費力抬頭看來的蒼白的容顏,看著她顫唞的眼神和想要扯卻扯不出來的笑容,看著她腳下一汪一汪淡淡的紅。
“傷在哪裏?”她克製著衝上去的衝動,那份驕傲,她懂,因著懂於是才更難過。在自己的家裏,需要用盡一切力氣強撐起來的驕傲,何其可悲?
“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上刑的痕跡,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最重要的卻是肩胛骨處,被兩個大鐵環直接洞穿吊在一個十字鐵架上。”那血肉翻卷的傷口,饒是他們看著都覺得於心不忍。
聞言,人群中,一個身影踉蹌後退一步,怔怔看著不知道哪個方向,從他的角度,看不到月蟬。他一開始也不知道暮顏要進月府做什麼,而她方才發怒又是為了什麼,一直到暮書墨說的話裏他才知道她要找月蟬,而現在聽聞……
那個孩子!竟然被自己家人囚禁在家中如此折磨!難怪……難怪……!
所有人都有些震驚,月家竟如此心狠手辣……月蟬之名,天下皆知,是個醫術天才,大陸人人尊稱一聲月蟬姑娘。雖然都知道因為她違背族規,幾乎和月家斷絕關係,但是誰能想到,月家對這樣一個天才,竟狠心至此!
虎毒還不食子呢!
“月蟬。”背對著眾人的少女,突然無聲嗤笑,說道,“說是師姐妹,其實和本宮也就有過幾麵之緣,如何深厚到為了她傾舉國之力滅你天燼月家的這種感情,本該是沒有的。”
大雨如幕,雨水裏的女子還在堅持,身旁兩個大男人早就紅了眼,隻敢小心翼翼拖著她的手,跪著的某個暗衛從月家小廝手裏奪了傘跑過去替她撐著,她慘白地笑了笑。
一個讓所有刀口舔血著活下來的暗衛們動容的女子。
暮顏看著,卻有些看不清,眸中積蓄了太久的水光彙聚成珠,順著臉頰滑落,她的聲音有些破碎,“若她此刻,隻是虛弱了些,那麼本宮將她帶走也就罷了。月家以月蟬性命為要挾,威脅本宮前來的事情,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本宮可以既往不咎。”
眾人齊齊一怔,何其荒唐?以月蟬性命為要挾,逼迫一國公主前來?還是以自己家人的性命?月家,到底要做什麼?
“哈哈……可你最終還是來了不是麼?我知道,那本手劄在你手裏,月蟬如何都不肯說,那就證明必然不在森羅學院,一定在你手裏!何況,你是她這些年,唯一送出月形玉佩的人!就算不在你手裏,若是你落入我手,還愁月蟬不肯交代麼?!”月家主已經有些瘋癲,他哈哈笑著,完全不管自己到底說了什麼,看著暮顏背影的眼神,泛著興奮的光,跪了一地沒有起身的長老和月家祖宗們,瑟瑟發抖。
竟隻是為了那本手劄?暮顏微微一愣。
“為了一本手劄你就對自己族人狠辣至此?!”言正楓終於忍不住